要不要過去安慰她,好像很多次,他都是這樣在某處看著她,幫不上任何忙。海岸線.
“你想要我給你什麼建議。”年紳等楊可情緒緩和一些的時候問。楊可抹淨眼淚。也不知道這樣問到底合適不合適的說:“我該不該去看他。”
年紳看著距離他不到五十米遠的女子,她哭得傷心,他看的難過。她明顯坐立不安,其實她是想去照顧蘇赫的,這是善良。而他,並不希望她再出現在蘇赫身邊,這是私心。
當然,他還很清楚,若是他告訴她不要去,身份並不合適,因為他不管讓她去還是不去,都有很多弊端。該?勵她的人應該是她的父母或者朋友,父母不在,交心的那兩個朋友對她目前的生活狀況又不太瞭解。
告訴她去,這樣她心裡不會落下傷痕。自責也會隨之消散,但後果……且不說蘇老師會不會隨機發揮,就算是楊可,總會有更被觸動的地方。畢竟,那曾經是她丈夫。不要她去,她的心裡會留下陰影,若是無法排遣和開導,將來依舊有可能成為被心裡攻擊的切入點。
年紳心疼的看著無助的楊可,兩害相較取其輕,告訴她好過讓她這樣矛盾著。
“該去。”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年紳心一沉,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悲涼感。
楊可沒想到年紳會給出這樣的建議,她站起來看向電梯方向,突然有種被?勵了的感覺。詢問路過護士手術室的方向後,她快步離開。
年紳收線時看著楊可走向電梯,拿著手機的手輕輕垂下來。一直望著電梯方向,靜立片刻後轉身離開了醫院。
從手術室問到蘇赫被轉進的病房,楊可尋過去的時候看到了等候在門外的蘇媽媽和蘇爸爸,病房裡還有醫生,家屬還不允許進去。
看到楊可來,蘇媽媽將她抱在懷裡,又忍不住哭了。楊可輕輕拍著她的後背,雖然蘇媽媽真的讓她覺得怕,但此時此刻,她只是一個悲傷無助的母親。
醫生剛好出來,大致說了說蘇赫的狀況,右側真肋五六七斷裂。十一十二浮肋斷裂,脊柱錯位,右手手臂粉碎性骨折,盆骨碎裂,左側顱骨骨裂,腦部有積血,好在脊柱沒有傷到神經,肋骨也沒有戳穿肺部,只是有損傷,腹腔內的積血透過手術已經清除了,頭部暫時不建議手術。若是積血一直不消散,才需接受開顱手術。
醫生說,受到這樣猛烈的撞擊能夠活著,已經是個奇蹟。要等待所有的骨頭癒合,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病人大概半年後才能自行下地行走,而且這還是恢復最好的狀態,現在渾身上下都打著輔助固定的器具,脊柱受傷不可以亂動,否則一旦傷到神經,會很危險。
蘇爸爸謝醫生後跟著他去辦公室了,蘇媽媽由楊可和司機陪著一起進了病房,楊可本來已經控制住的眼淚在看到蘇赫的那一刻又忍不住。
他半邊臉上貼了紗布,沒有遮著的半邊臉面板顏色土灰,四肢都被固定後纏著厚重的繃帶,手術麻藥還沒過,護士說大概一小時後他會醒,若是他疼的厲害就用麻藥泵。
楊可看向蘇赫床邊那雙鞋,和換下來的衣服放在一起,比之前她看到的時候更髒了,左腳的鞋側擦破,右腳側的白色布料已經被血染透。
“可可,你回去吧,你和蘇赫已經離婚了,不必留在這兒。”蘇媽媽用紙巾擦著眼睛,不管楊可聽沒聽出來,她並不希望她走,而且知道這樣說楊可會走的可能性更小。
楊可沉默的為蘇媽媽倒了一杯水,一言不發的坐在了蘇赫床邊。
心裡是欣慰的,因為蘇赫沒有死。她甚至在想,若是車禍奪走了蘇赫的生命,她還能不能淡然的繼續自己的生活。
“蘇媽媽,給蘇赫請個護工吧。”楊可說話的時候依然看著蘇赫,蘇媽媽停止擦眼淚看著她,有些不太肯定,難道楊可真的能狠心不管?
“你畢竟是老人,不能總熬著,我和護工輪換照顧他。而且我要忙畢業,可能會有顧不了的時候。”楊可說著握住了蘇赫身邊的輸液導管,液體太涼,用手握著不會太刺激血管。
蘇媽媽不可察覺的歇了一口氣,點點頭,鼻音很重的說了句好,然後泣不成聲的對楊可說了句:“謝謝。”
蘇爸爸進來了,對蘇媽媽說:“肇事的那個人暫時被拘留了,你要去看看他麼,我打好招呼了。”
楊可本來沒什麼想法,但是細一想突然就站起來看著蘇媽媽,她也被楊可的動作驚到了,抬頭望著她。巨圍歡技。
楊可心裡很怕,好多場景在腦海中閃現,蘇媽媽去見那個人之後,他會怎樣,從此瘋掉甚至死掉?他那樣傷害了她的兒子,她怎麼可能饒了他。
蘇媽媽也明白楊可的擔憂,讓蘇爸爸先陪著蘇赫,拉著楊可出了門。
站在走廊裡,她安靜的看著窗外,許久後才說:“你想的沒錯,我不會放過那個人。”說到這裡蘇媽媽回頭看著她,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包括他的家人。”
楊可凝眉偏過頭,不管有沒有用的還是說了一句:“他醉駕固然有錯,但國家會給他相應的懲罰,他家人又何其無辜,你……”
“不是所有的錯誤都能被原諒,就像你不能原諒蘇赫,我也不能原諒那個人。”蘇媽媽說完看著楊可,不管算不算逼迫,這話她說的一針見血。~筆
楊可語塞:“我……”
蘇媽媽繼續說:“我知道你很多時候話不願意想的很深,那我就明著告訴你,若是你能夠原諒蘇赫,我就能原諒那個人的家人。”
楊可否定道:“這不同。”
蘇媽媽很冷靜的說:“不,這相同。仇恨之於人,不管理由如何,都是相同的情緒。”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好人。”
聽到可可這句話,蘇媽媽居然笑出了聲,頗有些悲涼的說道:“好人和壞人怎麼區分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能摸著良心對你說,作為蘇赫的媽媽,作為你的婆婆,我一定是個好人。”可我也數次傷害過別人,所以,從道德衡量和出發,我一定是個壞人。
後半句,蘇媽媽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