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雖無星光點點,月亮卻也爬上了夜空,展開了笑臉,吐放著光輝,把樹枝葉片的影子投在地面上,花花點點,盪盪悠悠。燈光,月光交映在院子裡的竹子上,竹子發出了細細的沙沙聲,像是在下雪粒子。正所謂夜色撩人,燈光溫柔。
顏氏走後,又足足過了好一會兒,直至夜風帶著寒意灌進了菘藍的衣服領子,灌進他的頸項,他才意識到有些涼了,禁不住打了個寒顫,一臉冷漠的轉身進了屋子。
掃了一眼四周,見屋中簡潔陌生的陳設,臉上微微一沉,眉微蹙,低低自言自語。
“竟然又把我選中的傢俱給換了,哼,這死氣沉沉的風格有什麼好看!看來我這次是要換得更徹底才好!”
菘藍性情溫柔如水,為人冷靜低調,穩穩靜靜,波瀾不驚。待人處事不露辭色,禮貌得當,寬嚴得體。在外人看來,他是一個溫柔,清冷,塵外孤標,恬淡無欲之人。所以整棟別墅內部裝修亦是如此。
硬裝,是黑白灰三色現代簡潔風。軟裝風格是簡約淡雅。雅緻大方的沙發是別出心裁和巧奪天工的製作,潔白美觀實用的家庭音影裝置和精巧別緻的茶几井然有序的擺放著。整個客廳除此之外便沒了擺設。所謂是冷冷清清,又窗明几淨,淡淡雅雅,典雅素淨。
菘藍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似乎有些生氣,抓起一個抱枕就是一扔。片刻後,他忽然想起什麼事來,拿出了手機。
此時在家的張亮剛洗完澡,躺在床上呵欠連天的準備休息,這剛放下手機,手機便又響了起來,定眼一看,是老闆的來電,只好睡眼惺忪下強打精神接電話。
“張亮,剛剛有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在我家門口,怎麼回事?”
張亮這一聽,這老闆的聲音低低的,帶著清潤的音質,明顯不對勁,便試探性的問道:“嗯?老闆?”
菘藍聞言馬上變臉:“什麼老闆,叫我菘總!”
語氣傲慢和霸道。
張亮大感不妙,一骨碌地從床上爬起來。老闆這是又犯病了。最近老闆發病頻率比以前高,以前是一兩個月一次,現在是一兩週一次。每次發病,他也要跟著“發病”,以適應老闆。
兩個菘藍,兩種風格,截然不同。
一個是老闆菘藍,他溫柔,清冷,塵外孤標,恬淡無欲,雅緻高涵。他家累千金,坐不垂堂,行事風格格外平靜低調,對大部分情況都能處之晏然,對大部分從不交淺言深,他斂鍔韜光,如在蟄伏在暗處的猛獸,隨時準備出擊。另一個是老闆菘總,他柔美,叛逆,傲慢,自戀,霸道,脾氣陰晴不定,行事風格出人意外,姿意妄為,往差了說,就是一敗家子。
沒錯,就是揮金如土的遊閒公子一個,簡稱敗家子。
老闆這病,吉凶未卜。張亮心裡輕輕嘆氣,努力剋制情緒,不急不緩,慢條斯理。
“菘總,是什麼樣的女人?”
菘藍心口一悶,便倒靠在沙發上,搖了搖頭,有些煩躁。
“嗯......黑燈下火,我沒看清。”
張亮:“......”
“那,她可有對你說什麼?”
“辭職,她說她還沒辭職,是我的員工?”
張亮聞言,有些緊張,心想,在菘總沒出來的這段時間內,菘藍的人生裡便是出現了顏氏這個奇葩女人。莫名其妙砸了老闆的頭,橫頭橫腦下又莽撞地搞砸了東南亞一半的生意,這麻煩事接踵而至,老闆還對護著她?這還不是奇葩是什麼?難道是她?他眼裡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老闆,你先別慌,她是否有過激行為?”
“那倒沒有。”
“那就好,那就好......”
張亮這才鬆了一口氣,“老闆,是公司的員工,您放心,我明天會處理這事。”
“罷了罷了,也沒做出格的事,就這樣吧。”
電話被掛了。
張亮是一個結草銜環,竭智盡忠之人,但此刻亦是滿腦門直起黑線,瞪圓了眼,哭笑不得。
菘總真是讓他尊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