菘父並未有過激的舉動。他想了很久,兒子到底怎麼了?他說的那番話是何意?
——“和他沒關係!你從開始到現在都不明白嗎?有病的人是我!是我!”
——“您不是知道嗎?我從小就有病啊!您不是比誰都清楚嗎?”
菘銘浩知道兒子說的是什麼。
兒子從小就長相陰柔,性格也柔軟,咋一看過去,很容易看成是小女孩。正因為如此,夫妻二人從小就特別注重兒子的穿衣打扮。什麼顯得男孩子氣重一些,就穿什麼。什麼是女孩子玩的,男孩子玩的,分得清清楚楚,絕不讓兒子越過這條分界線。
這一點,他是可以接受兒子的苛責。
“我變成這樣,您就沒一點愧疚嗎?您就沒想過我為什麼會這樣嗎?難道我天生就喜歡男人嗎?但凡你從小對我有一絲的理解和支援,我也不會變成今日這樣!你以為我想這樣嗎?”
菘父又想不通了,喜歡男人這個事情還能怪在自己頭上?
正因為兒子的這種情況,所以菘銘浩在兒子成長這條路上,特別小心翼翼,就怕他走彎。
可謂是,越怕越來。
菘銘浩覺得眼前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剛剛還憤怒不已的心情,此刻卻異常平靜,還有了一絲哀傷。
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腦袋一片空白,沒有一招半式。
說他對兒子沒有半點理解和支援,那真的是冤枉了他。就這麼一顆獨苗,呵護都來不及,怎麼會怠慢呢?
日出日落,就這樣風平浪靜都過了幾日。
菘銘浩早早就起了床,洗漱好後便坐在沙發上發呆。
妻子對此習以為常,也不去問他,只是自顧自的張羅著早餐。
電視旁的復古書架上還放著兒子小時候的照片,菘銘浩看著,隱約恍惚起來。時光好像拉回了二十年前。
二十四年前。
一個午後,菘銘浩像往常一樣奔波在客戶和工廠之間。不尋常的是,他接到了一個老師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有些發抖,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不祥。
“菘爸爸,出事了,你快來一趟學校。”
菘銘浩來不及多想,丟下手裡的活就跑了出去。
趕到了學校,已是放學時間。老師在學校門口面色慌張的等著菘銘浩,兩人簡單打了個招呼就疾步走向醫務室。
一進醫務室,菘銘浩就傻眼了。
五歲的兒子穿著一條花裙子,頭髮上綁著幾個蝴蝶結,臉上還紅紅的,像猴屁股。走進了一看,才看出來是粉筆所致。細嫩的胳膊上全是印子,像是被掐的。
菘銘浩紅了眼,一把將兒子摟在懷裡,也不開口問什麼,猛然伸手把兒子頭上的蝴蝶結扯掉。
氣氛異常不安。
兒子見了他,也不說話,只是低著頭,看不出他眼裡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