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氏被留院觀察一晚。
夜深人靜,醫生也開始陸續查房。鴉默雀靜的病房偶爾會有聲音傳來,那是走廊上依稀的腳步聲。這冷冷清清寂寂寞寞的地方有了一些生機,也讓人瘮得慌。
顏氏因為疼痛感再醒來時,身體感到晃晃悠悠,便艱難爬起來靠在床頭,這才依稀聽見走廊外傳來的巡夜護士的腳步聲。腳步聲和這黑夜的寂然無聲形成對比,窗外的夜色彷彿也壓得人喘不過氣來,一聲淒厲的貓頭鷹嚎,驟然傳來。她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如驚弓之鳥般惶恐不安。又想到那毒魔狠怪的歹徒的面容,那怒眉睜目,像癲狂了似地獰笑著的面孔......
著實是可怕。
毛骨森竦地打了個冷顫,再低頭看自己的右手,手上還包著繃帶,手掌周圍的腫脹也未消退,絲絲的疼痛感隨著心裡作用襲上心頭,皺著眉頭正要噯聲嘆氣時,發現了趴在病床邊睡著的李衛,便立刻露出笑容,到底忍不住,帶點撒嬌的語氣低低地叫喚起來。
“李衛。”
“李衛。”
李衛和衣而睡,並未深睡,聽得呼喚便立刻醒了,睡眼惺忪見顏氏美麗而嶙峋的鎖骨露在病號服外面,面板透著透明的色澤,心一怔,愣了下才開口,語調竟然稍微沙啞。
“嗯?是餓了?”
顏氏環顧病房四周,見旁邊的病人都已入睡,跼蹐不安,便壓低了聲音軟軟道:“我怕......”
這句話在這穩穩靜靜的病房中,竟令人心生不安。李衛知疼著癢的心也跟著有些微涼,亦跟著環顧病房一圈才與她對視,看著她依然很明亮的笑容,臉皮皺著像個苦瓜,是無奈又生氣,又是搖頭又是嘆氣。
“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那麼衝動?你說你要是有事,我怎麼跟你父母交代?一天到晚就知道搞事情?”
“搞事情?”
顏氏神情一凝,蹙眉看著李衛。李衛不示弱,毫不退讓與她對視道:“這可是命案,你說你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怎麼辦?”聽得他長吁短嘆,聲音溫粹好聽,顏氏無辜臉愣愣地皺眉,眸子水亮亮的,又覆上了無助和絕望,巴巴的看著李衛,問道:“那你不往上衝?”
李衛愣了愣,更氣了,雙眉緊蹙著,陰霾的眼底流出不置信的神情,嘆了一口長氣,半晌才說話。
“我的姑奶奶,我怎麼不衝?他有刀啊,你總得科學制衡啊?你倒好,梧桐斷角?異想天開?命都不要了?”
顏氏怎麼會不懂,只是當時情況下,如果兇手得逞再下幾刀,清水必然喪命。她又怎能妝聾做啞視若無睹?顧得那麼多?就算是衝上去以身犯險地推開兇手,換的清水一線生機也是值得。不過她向來不喜與人爭辯,聳聳肩,賠著笑承認道:“也是,是我魯莽了。”然後又眸子水亮亮的,覆上了無助和絕望,巴巴的看著李衛。
“我餓了......”
李衛拿她束手無策,溫溫一笑,“喝點稀飯?”
顏氏皺眉,搖搖頭。
李衛眼睛在顏氏身上溜了一圈,狐疑道:“豬肝粥也不吃?”顏氏歪著腦袋,略有所思,問他:“你煮的?”
“嗯”
“那我束手聽命,吃!”
李衛起身去拿櫃子上的保溫飯盒,轉頭看了顏氏一會兒,眸光一動,眉峰不動,嘴角卻微微上翹,聲音中透出幾分戲謔。
“瞧你這點志氣!”
顏氏當即語塞,不知怎地又忽想到抱著自己的菘藍,木然的神色煞了一下,臉倏地紅了起來。她一直覺得自己的CEO似曾相識,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兩人是何時何地相見過?原來是因為他就是柳公子啊!顏氏依舊是不可置信,太神奇了,為什麼可以一人分飾兩角?搖了搖頭,躊躇起來。
呼......呼......呼......
隔壁病床傳來一陣清脆的呼嚕聲,顏氏像浪花飛濺的流水一般活躍的思緒被拉回,眨巴眨巴大眼睛怔怔的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