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青由於受傷,被安排在城裡負責食物運送和照顧其他傷員,每天都能看見了非常多計程車兵被抬回來,死的死,傷的傷,這讓他的心情越來越沉重,軍隊士氣和人數也在一天天的下降,連陳將軍都親自披掛上陣,本來只有兩萬人的軍隊硬生生的將十萬梁軍擋在城門外近半個月。
這天林源青去給陳將軍送飯,走到陳將軍的房門口時,突然聽到“啪嚓”杯子摔碎的聲音,陳將軍的咆哮聲從屋內傳了出來:“朝廷的援軍到底什麼時候到?!你說兩天前已經抵達豚州邊界,距離這裡不到一天的路程,這都兩天了!為什麼還不見人影?!如果出現了什麼意外,我陳義大不了一死以謝皇恩,他王笙敢嗎?!”
“陳將軍息怒,王將軍兩天前確實已經到達豚州,遣我來給陳將軍傳令,望將軍您務必守住青花城,相信很快就能見到王將軍的人馬了。”
“好!那我就再等他一天,我青花城的男兒怕過誰?!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
林源青看到一個傳令兵摸樣的人走了出來,他立馬端著飯菜進屋:“陳將軍,該吃飯了”
“嗯,你放在桌子上出去吧。”
“是。”
林源青退出屋後卻沒有馬上離開,走到書房窗邊靜靜的聽著裡面的談話。
“王笙這個王八蛋!幾年前我去京城述職,沒有給他打點送禮,而且在朝堂之上反駁過他,沒想到此人肚量如此之小,竟記恨到現在,唉!”屋內傳出一聲厚重的拍桌之聲。
“將軍,此乃正常之事,否則我也不會早在幾日之前就派人在豚州到此的路上觀察了,王笙確實已經抵達豚州,但是按兵不動,卻遣傳令兵過來說很快就到,此意為何,想必將軍心裡清楚,要不然剛才您怎會刻意表現的這麼激動?”
“唉,他無非想觀望戰況,等到我們快堅持不住了再出手援助,賣了我一個人情不說,還將功勞全部攬去,說不定他日再向皇上參我一本,一箭三雕,此人心機不可謂不深。”
“將軍,目前我方人馬損傷大半,其中還有大多數都受了傷,雖然我們能再撐幾日,但每天的陣亡人數在不斷增加,再這麼下去,怕是那些傷殘士兵都要再次上陣了。”
“先生顧慮的是,而且這次戰事突然,軍隊中有兩成的人都是臨時徵兵入伍的,他們都有自己的家人和工作,本來是可以好好過日子的,卻有很多再也回不了家了,我心裡對他們甚是愧疚,等此番事了,辛苦先生給那些戰死士兵的家人多發一些撫卹銀兩吧。”陳將軍說完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張銀票遞給了身旁的朱千思。
“將軍,這是?”
“這是我全部的家當,包括打仗的賞銀、家裡的產業,總共五萬兩,之前聽先生說王笙在豚州紮營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個結果,現在我需要堅守城中,還要勞煩先生跑一趟豚州了,將王笙請過來,這張銀票就當是給他賠罪了,還望他高抬貴手,拯救青花城的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吧。”
“將軍。。。”
陳義揮了揮手打斷了朱千思的話說:“先生不必多言,我陳義雖不是什麼俠義之士,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況且身為青花城守將,須保得城內百姓平安,大丈夫立於天地間,當問心無愧。”
“是!千思立刻去辦。”朱先生拿著銀票沉默半響後,向陳將軍抱拳鞠躬轉身離開了。
林源青默默的聽著這些,卻絲毫沒注意自己正緊緊的握著拳頭,指甲已深深的扣進了肉裡。
不出一日,王笙便帶兵趕到,城內兵力大增,陳義將軍彷彿喘過來了一口氣,反守為攻,派兵正面牽制住梁軍主力,暗地裡用計偷襲敵方糧草庫,截斷對方的糧草供應後,不斷騷擾敵軍,以小博大,短短十幾天就將梁軍徹底拖垮撤兵,結束了這一個多月的戰鬥。
接下來軍隊休整,該賞的賞,該罰的罰,林源青忐忑的呆在自己的宿舍中等著被帶走,以臨陣怯戰者被處罰,結果等來的卻是十兩的賞銀和趙有財五十兩的撫卹金。
洪二面無表情的進來,將晌錢扔在林源青的床上,把趙有財的撫卹金遞到他的面前說:“這是你大哥的撫卹金,聽說他只有一個女兒,你給拿著回去親手給她吧。”
洪二見林源青低著頭沒有接,把錢塞到他手裡轉頭就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停下來說:“你不適合當兵,也不適合習武,過完年就回家吧,本來你就是臨時入伍的,回去後好好的找份營生過日子吧,這個江湖沒有你的位置。”說完走了出去,林源青一言不發地低著頭,看著錢袋上面寫的“趙有財”三個字,眼睛逐漸模糊。
臨近過年,而且打了勝仗,大多數士兵都被准許回家過年,林源青卻一點都不想回去,與其說不想,倒不如說是怕,他怕見到陶陶以後告訴她再也見不到她爹了,老張也來找過他幾次,每次都他都躲著,他怕面對老張時會忍不住哭出來,只能寫信託人帶給老張,告訴他自己平安無事。
大年三十的晚上,林源青在城牆上巡邏完後回到宿舍,突然發現洪二坐在他床上,這段時間他也一直在躲著洪二,每次看到他就會想起他的那句:“沒用的廢物!”,每次想起來心裡都會難受。
洪二這時候看向了他,說:“怎麼?大家都走了,就你沒回家過年啊?”
林源青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慌忙回答道:“沒。。。沒,不太想回去。”
洪二笑了一下,伸手招呼他過來過下,林源青慢慢的走過去坐在了洪二對面,洪二一伸手,從身側拿出了一個大紙包鋪在兩人中間,裡面有一些熟食和酒。
林源青看了看洪二,小心翼翼的問:“洪大哥你也不回家過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