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青此刻面對著嚴飛虹,感覺到了如浸冰水一般的刺骨寒意,就算他完全不認識眼前的人,也明白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他能應付的,身上的冷汗慢慢的變成了熱汗,順著他的鬢角一滴一滴的往下掉,一動不動的死死盯著嚴飛虹。
而嚴飛虹卻閒庭信步一般的慢慢的在林源青面前不遠處踱著步子,彷彿一隻把老鼠堵在的貓一般,咧起了嘴,露出了一口的白牙,由於他在笑,眼睛已經完全像是閉著一樣,這個表情在平時看來就跟白痴笑起來一樣,但在林源青和賈氏兄弟眼中,卻無異於世間最可怕的表情。
林源青能感覺汗水滑落在他眼皮上,可他卻連眨眼、擦汗的勇氣都沒有,因為他的潛意識告訴他,只要他的眼睛有一瞬間不在嚴飛虹的身上,自己可能就會被秒殺。
黑龍好不容易將體內氣息捋順了,剛才發生的一幕沒有注意到,提起刀想衝向林源青,卻被嚴飛虹抬手製止了,他的兄弟黑虎忙拉著他站的遠遠地,畢竟再兇狠的野獸也怕比他們還厲害的。
兩人就這麼對峙著,就當林源青感覺自己身體快要僵硬,是否快速的換個姿勢的時候,他眼前的嚴飛虹動了。
林源青大駭,因為他幾乎看不清嚴飛虹是怎麼動的,短短一瞬間,他下意識地抬刀橫在了自己的胸前,只聽到“叮”的一聲,嚴飛虹的匕首已經插在了短刀上,林源青此刻無比的感激洪二,因為洪二再跟他過招的時候會不停的更換武器,順便給他講了每種武器的優劣及攻擊要害,雖然天下武功不同,但是武器大同小異,習武者也會為了適應更好的武器來改變自己的招數。
正當林源青還在慶幸的時候,嚴飛虹雙臂一震,手中的匕首瞬間變成了兩把,以一個懷抱的姿勢向著林源青的左頸和右肋插了過來,林源青雙足發力,跳了起來,身體在空中躺倒,雙腳直踢向了嚴飛虹中門大開的胸口。
雖然他這一招可以直接擊斃林源青,但是自己胸口可能也會中一腳,嚴飛虹本是江湖中成名已久的刺客,如果傳出對上一個初入江湖的毛頭小子胸口還被踢了一腳,那他的尊嚴就蕩然無存了,思索之後,他決定收刀後撤,躲過了林源青的一腳,不過他在往後撤的同時,右手手腕一翻,瞬間在林源青的左腿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林源青落地以後並沒有在意腿上的傷口,運起內力,電射一般的向旁逃走。
但凡江湖人士習武,必先學輕功,但是洪二認為目前林源青沒有練習輕功的必要,所以就想先教會他刀法和內功,再教他輕功也不遲,就這樣,他只是教了林源青一些使用內力奔跑的技巧,雖然速度快於常人,但是遇到會輕功,內力比他好的人,自然想跑也跑不掉。
林源青不要命的往前跑著,越跑越快,彷彿那一刻他也學會了輕功,可以飛了起來,但是現實是殘酷的,兩吸之間,他就已經能感覺嚴飛虹在飛快地接近他,他忙從懷裡掏出了那張一千兩的銀票往後扔了出去,希望對方真的只是劫財。
可是嚴飛虹連銀票都沒看,順手一揮,銀票已被整齊的攔腰切開,而嚴飛虹的眼睛也一直死死地盯著林源青,面露陶醉的表情,正如一隻正在玩弄到手獵物的野獸一般。
下一個呼吸之間,嚴飛虹已經追上林源青了,騰空躍起,手中匕首合二為一,如閃電般插向林源青後頸,林源青無奈,只能用力蹬地向前躍起,身體在空中轉了半圈,面朝嚴飛虹,抬刀格擋。
兩人都保持著平行向前飛去,嚴飛虹一擊被擋,手中匕首又分為兩把,雙手不停的調整著角度向林源青的身體要害刺去,林源青勉強能護住周身要害,但是實在沒能力將所有攻擊擋下,只能奮力擺動身體,配合手中的刀,將損傷降到最低。
飛了幾步後兩人馬上就要力竭,這時嚴飛虹突然在空中做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後空翻,左腳伸直,如鞭子一般抽在了林源青的下巴上,這一腳讓林源青差點暈過去,可還沒當他反應過來,嚴飛虹抖手將兩把匕首射向了地面,空出雙手抓住林源青的雙臂,雙腳猛地一下踹在林源青的胸口,這一腳讓他的身體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林源青頓覺兩眼發黑,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裡。
嚴飛虹一招得手後跳開,彎腰拔出匕首,將兩把匕首合為一把後收到腰側,緩緩走到林源青身邊,用腳踢了踢他的臉,看他沒有反應,蹲下來拍了拍他的臉,笑眯眯的說:“挺聰明的一個小子,可惜了,我向來刀不走空,不見血不回,下了地獄以後莫要怪我,只能怪你運氣不好,遇見了我嚴飛虹。”說罷便拔出了匕首刺向了林源青的心口。
“嗖!”的一道光直射向嚴飛虹面門,嚴飛虹後撤打飛了這道光,待他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涼氣,“陰陽筆?!”
陰陽筆乃朱千思的獨門兵器,狀如判官筆,卻比判官筆長了幾寸,看似像一杆縮小版的長槍,由精鋼打造,堅硬無比,由於朱千思經常遊歷人間,看到風景如畫便想提詩記錄,但無奈普通筆墨攜帶不易,而且時間一長,字跡經常會消失,於是他想出打造瞭如此一把兵器,即可防身,又可在硬物之上寫字作畫,由於長時間沾染墨跡,武器顏色黑白相間,顧名“陰陽筆”,甚至有人稱,得陰陽筆者得天下,只不過這般荒謬之言在明眼人看來實在可笑。
自從朱千思出現在陳將軍的身邊以後,他就將此武器封存了起來,安心的做著陳將軍的軍師,不少江湖人士都知道這件事。
嚴飛虹自然也清楚這件事,朗聲說道:“請問來者是朱先生嗎?嚴某少有敬佩之人,先生算是一位,嚴某斗膽請先生現身,讓嚴某一睹先生風采,也算是了卻嚴某生平一大憾事。”他的眼球在微眯的眼皮下不停的轉動著,想要找到藏在暗處的那個人,因為他知道如果真的是朱先生,除非他武功退化,否則自己絕不可能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輕鬆打落陰陽筆。
不過嚴飛虹也不敢掉以輕心,他清楚來人必然與朱先生有聯絡,除非是哪個失心瘋從朱先生眼皮子底下偷走了陰陽筆,又來用陰陽筆做暗器,他可不敢這麼輕易地做判斷。
射出陰陽筆的人正是賈文,朱先生在臨行前給了他這個,對他說:“保險起見,如遇危險,可亮出此物,江湖同道多少會賣我朱某人一些面子的。”
賈文和賈武看到嚴飛虹的時候就知道麻煩了,賈文趕緊讓賈武通知縣令帶人過來,自己則躲在暗處盡力幫忙,賈武剛走,嚴飛虹和林源青就開打了,短短几吸之間,林源青就被打的不省人事,自己就算出去幫忙也不夠人看的,當他看到嚴飛虹正準備殺林源青的時候,著急中突然想到了朱先生的囑咐,千鈞一髮之間將手中的陰陽筆射了出去,隨後他腿一軟,趴在房簷上一動也不敢動。
嚴飛虹張望半晌,見毫無動靜,於是慢慢的走進林源青,用匕首抵著他的脖子,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盯著黑暗處,挑釁似的說道:“看來朱先生名不副實啊,既然來了,都不敢現身嗎?”他等了片刻,見還沒動靜,又說道:“先生想救這個小子吧,只要先生現身,我保證不會再傷害他。”
賈文此刻內心忐忑不安,一方面擔心林源青的安危,一方面擔心自己暴露,兩個人一塊折在這,想出去為賈武爭取點時間,但是卻邁不出那一步。
嚴飛虹又等了會,冷笑道:“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不想惹到朱先生,只要你出來,我保證放了你朋友。”
賈文畢竟也是江湖經驗豐富,心裡暗罵道:“放屁!誰不知道你‘活閻王’的稱號,只要見過你真面目的,沒一個能活的,當我傻嗎?”隨即他使勁咬了下自己的舌頭,讓自己鎮靜了下來,拿出了幾把飛刀,心中快速的盤算著接下來的行動。
“這樣吧,我數到三,要是你還不現身的話,你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的朋友死咯,一。。。”,嚴飛虹的語氣充滿了戲謔,慢慢的數著數。
“二。。。哎,你說我挑斷他的手腳筋,廢了他武功,讓他來喊你怎麼樣啊?哈哈哈”嚴飛虹大笑道。
“媽的!士可殺不可辱,老子跟你拼了!”賈文聽到嚴飛虹這麼說,頓時憤怒了,對於江湖人士來說,廢人武功無異於取人性命,被廢武功的人無不落得一個悲慘的結局,還不如死了來的痛快。
“三!”嚴飛虹此刻也有點不耐煩了,聲音剛落,就迎面飛來兩把飛刀,他左手拎著林源青,右手在空中劃了一個扇形,飛刀就應聲而落。
這時候不遠處突然亮起了一片火把,原來是賈武帶著高知縣等一眾衙役趕來了,嚴飛虹還來得及細看,又兩把飛刀向他面門激射而來,他手起刀落,又擋住了這兩把飛刀,可是左腿突然傳來一陣劇痛,原來是林源青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過來,將手中的刀刺入了他的左腿。
嚴飛虹大怒,抬手就要擊斃林源青,可是賈文的飛刀又逼至面前,腿上的疼痛讓他有一瞬間的分神,雖然擋下了一刀,但是另一刀卻插入他的肩膀。
他吃痛鬆手,林源青趁機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去,嚴飛虹還想追,但是看到已經越來越近的官兵,自己身上也受了不輕的傷,一咬牙,扭頭叫上遠處的龍門雙煞,遁入了黑暗之中。
林源青的意識逐漸模糊,但是強烈的求生欲告訴他,不能暈,一定要往前跑,他就這樣搖搖晃晃的往前跑著,直到聽見了一聲熟悉的聲音:“源青!”。
他已經無力去想這個聲音是屬於誰的了,只是在聽到聲音的一瞬間,知道自己安全了,隨即他的意識便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