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林慧看向太夫人的眼神之中卻是多了幾分漠然,往日她素來是話最多的,用太夫人的話來說,整日聒噪得很,像麻雀兒似的……
如今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對祖母而言,只怕信中侯府的姑娘一個個都是棋子罷,林憐也好,還是她自己也罷,都是一樣的。
又說了會兒話,林姝便帶著林慧走出來了。
兩人走了一段路,大多都是林姝說,林慧應和兩聲,這實在是不像林慧的性子。
林姝只笑著說道:“……怎麼了這是?平日裡像是小話嘮似的,拉著我絮絮叨叨說個不停,今兒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她早就知道太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如今太夫人這般冷淡對林憐,她自然是一點都不奇怪。
林慧想笑,卻發現自己怎麼都笑不出來,拉著林姝到了陰涼下的石桌下坐了下來,才有氣無力道:“姝姐兒,你說對祖母來說咱們是什麼?對信中侯府來說咱們又是什麼?直到如今我都不能忘,當時姐姐要嫁到平寧長公主府時祖母難過的樣子,那個時候母親想了一夜,這想出法子來,直與祖母說,說咱們家已經給姐姐定下了一門親事,這樣變也能推了皇上的賜婚。”
“可你知道祖母說什麼?祖母卻說如此一來皇上定會動怒,到時候定會牽連信中侯府的……我就不明白了,姐姐是祖母從小疼愛著長大的,祖母怎麼就能眼睜睜看著姐姐跳到火坑裡去?難不成在祖母心裡,咱們一輩子的幸福甚至還抵不上信中侯府的名聲重要?還有方才祖母對憐姐兒的態度,我看了只覺得十分心寒,平日裡祖母一口一個憐姐兒,叫的比誰都親,如今這翻臉起來,卻是比誰都快!”
她只覺得,祖母有朝一日也會這樣對她的。
林姝只低聲嘆了一口氣,在上一世林慧很是敬重太夫人,沒想到如今卻是鬧成了這樣子,不知道到底是好還是不好,“說這些話又有什麼用了?莫要胡思亂想了,咱們是信中侯府中的姑娘,這一點是怎麼都改變不了的。”
想當初她被邵聖平打斷了雙腿之後,也曾責怪為何信中侯府沒一個人替她撐腰,可如今卻想明白了……親情血脈使什麼東西?對信中侯府一個個人來說,人命是最不值錢的。
這血脈至親有些時候還比不上自己靠得住。
林慧看了她一眼,低聲道:“姝姐兒,你恨祖母和五叔嗎?”
恨嗎?說是不恨那是假的!
可如今林姝只苦笑著說道:“說這些做什麼?恨如何,不恨又如何?該來的總是要來,我總是要面對,有這個時候悲天憫人,還不如想想接下來的路到底該怎麼走才是……三姐姐,你是信中侯府的長房嫡女,素來又是沒心沒肺的,切莫因為這幾日發生的事兒惹得祖母不快,畢竟信中侯府的姑娘,就算是嫁出去了之後,多多少少也是要依仗孃家的。”
她之所以和太夫人,和林沛鬧到了如今水火不容的地步,那是她沒有選擇,可如今林慧還是有選擇的,她不忍心看著林慧和自己落得一樣的下場。
林慧蔑然一笑,“依靠孃家?這種美夢如今我是連想都不敢想的。”
原先她總覺得信中侯府是世上最溫暖的地方,還記得小時候她跟著母親回金陵孔家的時候,雖說眾位舅母都對她很好,日日也慣著她寵著她,可她還是覺得還是覺得在信中侯府最好……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不管貧富,總是在自己家裡才是最自在舒坦的。
但如今,她只覺得這信中侯府就像是煉獄一般,個個都是披著人皮的妖魔鬼怪。
她真的害怕,害怕自己有朝一日在信中侯府被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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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長澤郡主與林沛纏綿了一夜之後,待林沛離開之後,自己便乘坐了一輛馬車回京來了。
都說**一夜值千金,這話她倒是格外贊同,每每與林沛纏綿之後,她臉上的笑便是比平日裡都要深上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