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著入了冬,一場場大雪落了下來,太夫人的身子骨卻是不如從前了。
可因此,太夫人倒是生出一個計策來。
幾日之後,太夫人便病重了。
不管颳風下雨,還是三伏落雪,如今林姝日日都會去給太夫人請安問好,她可以說是看著太夫人的臉色一日日灰敗下來的。
這宮裡頭的太醫來了好幾次,沒有哪一次不是搖頭離開的。
不僅大夫人和二夫人去了青松院侍奉,就連連氏都日日去青松院,可不管旁人怎麼勸說,太夫人都不肯喝藥。
其中最為孝順的是就是林憐了,她日日伺候在太夫人跟前,太夫人的藥熬好了,她親自端過去,甚至曉得太夫人心懷佛心,但因為身體原因不能禮佛,只請了一尊佛像在太夫人內室,日日當著太夫人的面唸經祈禱,與佛祖說保佑太夫人的病早些好。
可好像佛祖並沒有開眼。
漸漸地,林姝也曉得太夫人這樣做的深意了,趁著屋內沒人的時候,她半坐在床前,低聲道:“……祖母,您這又是何必了?就算是想要勸說爹,可也不該使出這樣的法子來,這幾年您身子本就比不得從前了,若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咱們又該怎麼辦?”
太夫人輕輕咳嗽兩聲,搖搖頭,緩緩道:“姝姐兒,你是個好孩子,這件事不關你的事兒,若我這個老婆子真的一命嗚呼,那倒也是好事,我倒是要看看你老子會不會愧疚,還敢不敢說迎娶長澤郡主進門的話來……我活了大半輩子,該吃的苦吃過,該享的福也享過,就算是真的死了,也算是死得其所,到了九泉之下也好與林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就算是兩世下來與太夫人沒多少感情,可林姝如今聽了這話也覺得鼻子發酸,“祖母,您可莫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了……”
太夫人正要開口說話,卻是猛烈咳嗽起來。
正掀簾走進來的林憐見狀,忍不住蹙眉道:“四姐姐,你這是在做什麼?太醫可都說了,如今祖母要靜養,旁人不得打擾的。”
態度很是不敬,但因為她也是一番孝心,誰也不好說什麼。
林姝吸了吸鼻子,說道:“我只是陪著祖母說說話,並沒有惹祖母生氣。”
說著,她更是接過林憐手中捧著的白瓷碗,輕聲道:“祖母,陳媽媽為了熬這藥可是熬了兩個時辰,就算是您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陳媽媽著想,陳媽媽比您都還大上幾歲,已經許多年沒做過這樣的粗活了!為了給您熬藥,疼得腰都直不起來了!”
“更別說如今陳媽媽見著您躺在床上不肯喝藥,見著您難受的樣子,恨不得想替您將這苦痛給受了去,更是生怕您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這幾日我來給您請安,不少次都見著陳媽媽的眼睛紅紅的了。”
她知道,素琴雖她有多重要,陳媽媽對太夫人就有多重要,兩個老人家幾十年的情分早已不是主僕這麼簡單了。
太夫人只長長嘆了口氣,聲音裡帶著幾分嘶啞,“我不喝,端下去罷!”
林姝也沒了法子,只能將藥碗又遞到了素琴手上,“就算是您不願意喝藥,多少也該用些進補的湯食呀!”
太夫人索性眼睛微闔,不再說話了。
林姝也沒了法子,只得起身,只是她剛走到外間,林姝卻是跟著追了出來,“以後四姐姐還是少來青松院的好!”
滿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在,縱然是林憐的聲音壓的很低,這話還是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裡去了,屋子裡每個人俱是一怔,只以為自己聽錯了。
四姑娘佔嫡佔長,五姑娘怎麼敢這樣說話?
林姝卻一點都不意外,上一世這個時候林憐還是像只柔弱的小兔子似的,這一世真面目卻提早顯露出來。
只是她卻像是裝作沒聽懂似的,含笑問道:“五妹妹方才說什麼?我怎麼有些沒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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