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春天,屋子裡卻燒起了火盆,能和冬日的北風相媲美的寒風隨著暴雨的落下而肆虐刮過,門和窗都關的嚴嚴實實的。素婕脫了鞋坐在大炕上,身子斜倚著,一手杵著腦袋。
小桌上是墨染送來的畫軸,可她還未來得及開啟來看上一眼,從回來到現在,她腦子裡只在想一件事。
天蒼閣中出現的那個黑衣人雖然蒙了面,可她清楚的看見了她拿火摺子的手,虎口處有一塊狀似蝴蝶的胎記,即便只有蠶豆子般大小,可她卻絕對不會看錯!這件事她並沒有和林毅講。
那印記……似乎在哪裡見過?
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素婕想的出神,眉頭微微蹙在了一起。
“這天真是陰晴不定,明明白天還陽光明媚,眼下又是狂風怒號的,這哪像春天,秋天還差不多!”
聽見聲音,素婕回過神來,循聲望去,劉嬤嬤還站在門口,正拍著衣裙上沾了的雨水,這抱怨正是從她口中而出,顯然是沒注意到自家小姐在思考問題的。
替她拉簾子的小丫鬟笑了笑,接了一句:“嬤嬤不必急躁,好在宴請已經順順利利的辦了,這雨下再大也壞不了事的!”
劉嬤嬤看了一眼那搭話的丫鬟,嗔怪了一句:“就你會說話!”聽此,小丫鬟笑著吐了吐舌頭。劉嬤嬤轉身從下人手中接過暗紅色的承託,端著進了裡屋。
“奴婢看小姐晚飯時只動了兩筷子,便吩咐廚房煮了碗蓮子粥來,小姐多少用些,不漲肚卻也能抵飽。”
一邊說著,一邊將承託放在了小桌上,端出裡頭的白玉碗遞到了素婕眼前。
素婕心中有事裝著,也不見得就會有胃口,接過碗來吃了兩勺便放下了,喚道:“暮雨可在?”
“奴婢看今夜天氣不好,怕底下人進進出出的帶了寒氣,便吩咐她們不用留在屋裡伺候了,小姐若有事找,奴婢這就差人去將那小妮子叫來。”
聽見劉嬤嬤這番話,素婕抬頭掃了一眼屋裡,這才發現除了外間那兩個丫鬟之外,裡間果真只有劉嬤嬤一人,於是吩咐了一句:“順便將暮雪也叫來。”
“是。”
劉嬤嬤退了出去,將這差事吩咐給了方才拉簾子那丫鬟,她動作到快,只不過半盞茶的時間便將人都給找來了。
彼時素婕正拿了墨染送來的畫在看,石橋流水、紅粉牡丹,花叢深處伊人撐傘而立,風帶起了長髮飄飄,緋紅長裙如殘陽似血,可不就是楊從筠嗎?
嘴角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抹笑意,果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他那雙看似不入凡塵的眼睛!
暮雪和暮雨兩人進來見了禮,劉嬤嬤知禮的退了出去,帶走屋裡僅有的兩個丫鬟也帶上了門。
暮雨心裡有些忐忑,雖說她這兩日被常嬤嬤調走都不在星雲殿中,卻也聽說了不少事情。
“小姐,您尋奴婢來可是有何吩咐?”
聽見動靜,素婕並未放了手中的畫,而是從卷軸上沿抬起眼來望向了面前那形容緊張的小丫鬟,似有幾分漫不經心的問道:“早前讓你盯著天蒼閣,可發現有什麼可疑之處?”
語氣淡然,可聽見問話的暮雨卻是不經意間皺了皺眉頭,“回小姐,奴婢派了兩個機靈的小廝在天蒼閣附近裝作打掃的下人,據她們所說,這幾天裡都只有太子殿下和林公子靠近過天蒼閣,除此之外再不見其餘可疑之人。”
盯著天蒼閣乃是小姐在賞花宴剛開始那日就交給她的差事了,因為一直以來都沒什麼可疑之處能夠稟報的,加之這幾日園中客人尚未完全離開,下人們有的是事情要忙,所以也就一直沒顧上回話。小姐應當是知曉其中的緣由的,這才從未問過此事。怎麼現如今卻又突然問了起來了?莫不是底下人做事出了紕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