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沒說話,現在突然插了句話進來,安酒酒反應了一下,轉頭看著她,過了會兒才點點頭:“是啊,我剛剛問過醫生,只要沒有其他波動的話,唐易在一個月內清醒的機率是百分之八十。”
“百分之八十?”蔣佳佳抬臉看著她,“也就是說也沒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咯?”
她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看上去不像是驚訝,也不像是高興的樣子,安酒酒心裡有一些奇怪,但又說不出來是哪裡奇怪,遲疑了片刻,跟蔣佳佳解釋道:“所有的病,都沒有百分之一百在一個時間段能治癒的把握,醫生給了一個保守估計,百分之八十,已經是很高的機率了。”
她不知道蔣佳佳心中所想,以為她是擔心,於是又補充這,解釋了兩句:“你放心,你哥哥一定可以醒過來的,他躺了這麼久,也該醒過來了。醫生會盡力的。”
蔣佳佳眼眸動了一下,然後垂下去,無波無瀾的哦了一聲。
安酒酒心中的疑惑更甚,但是又不知道為什麼。
她皺眉盯著蔣佳佳看。
蔣佳蓮也察覺出不對勁,雖然不知道蔣佳佳在悶什麼,但還是第一時間開口打圓場:“對,你酒酒姐姐說的沒錯,百分之八十的機率已經很高了,你哥哥一定會醒過來的,佳佳你不用擔心。”
蔣佳佳沒說話,沉默了一下,忽然說:“我學校還有點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太過反常,安酒酒轉臉想要問她,可是蔣佳佳卻沒給她這個機會,轉身徑直走了。
招呼也沒打。
安酒酒張了張嘴,想問,被蔣佳蓮截斷,她開口打圓場:“可能是忽然聽到這個訊息太高興了,佳佳她這個孩子,一直都這樣,跟小易分開這麼多年,這一聽到他要醒過來,兄妹要見面,怕是還沒反應過來吧。”
安酒酒收回視線,笑了一下,也沒再深究。
蔣佳蓮又圓了幾句,也走了,跑出去追蔣佳佳。
蔣佳佳心思沉沉,一路上走的飛快,蔣佳蓮過去,她已經到了公交車站。
蔣佳蓮喘口氣,嗔怒道:“你這孩子怎麼回事,好端端的,鬧什麼脾氣?”
她以為蔣佳佳跟自己擔憂的是同一件事,於是安撫她:“你放心吧,我已經跟安酒酒說好了,她不會跟你哥說我們向她要錢的事情。你不用擔心了,你哥就是醒了也不會找我們的麻煩。”
蔣佳佳的重點不在這裡。
她坐在長椅上,低著腦袋,垂眸看著自己的腳尖。
腳尖落在地上,很快又抬起來,一下一下的點,她笑了一聲:“我哥?”
帶了幾分不屑的意味。
“跟我留著一樣的血,跟我同一個爹媽就是我哥了?”
她像是在問蔣佳蓮,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蔣佳蓮覺得奇怪,摸不透她在想什麼,又見著她低著頭心思沉沉的模樣,剛想要問,聽到她又低聲說了一句:“他才不是我哥呢。”
比起喃喃自語或者跟人對話,更像是在自我寬慰和說服。
蔣佳蓮哎了一聲,想問她怎麼了,公交車卻正好在此刻進站。
蔣佳佳站起身來,朝她頭也不回的擺了下手:“我回學校了,你自己回家吧,”
她上了公交車。
蔣佳蓮一肚子霧水,沒倒出來。
過了幾天。
蔣佳佳站在醫院門口,她這次來醫院蔣佳蓮並不清楚。
她換了身裝扮。
黑色的外套和運動褲,運動褲大了一圈,穿在她身上鬆鬆垮垮。
腳上踩了一雙她從床底下翻出來的老舊運動鞋,洗都沒洗,上面黑乎乎不知道沾了什麼。頭上戴著頂鴨舌帽,帽簷壓得有些低,頭髮全盤起來,塞進鴨舌帽裡。
從背後看,像是個瘦弱的男人。
她垂頭走進醫院。
上樓,轉彎,站在唐易病房門口。
安酒酒這個時候一般去樓下吃午餐,唐人今天有課,沒來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