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青終於開口,聲音裡面有著不應該有的冷靜。
她說:“謝謝你,安姐姐,我已經盡力了。”
她已經盡力了,可是這個世界啊,仍舊是不肯接納她。
安酒酒站起身,一邊往外走一邊說:“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在學校嗎?我來找你好不好?我還沒見過你們學校長什麼樣子呢,你帶我參觀一下好不好?”
我們學校什麼樣子啊?
吳青抬眼看去,覺得視線模糊看不清楚,她低下眼,回答道:“和我一樣,不好看的樣子。”
她把電話結束通話。
她低頭往下看,然後慢慢的抬起腿,一隻腳伸出去,另一隻腳也伸出去,她坐在窗臺上。
畫室在八樓,這麼坐著,風吹的更大,吳青的頭髮被悉數吹開,露出她整張、滿是雀斑、不好看的臉。
她原來以為,她終於遇到人生的希望,可是卻沒想到,這之後,是萬丈深淵。
吳青覺得自己喘不上氣,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下課鈴聲響了。
樓底下陸陸續續有學生走出來。
忽然一個女生抬起頭,指著八樓尖叫道:“那人不會想跳樓吧!”
周圍的同學紛紛抬起頭網上看,坐在窗戶邊上的人雙腿垂在外面,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
底下炸開了鍋,有人開始打電話向老師求救。
還有人大聲的喊她下來,不要坐在上面,說那裡危險,讓她有什麼事情下來好好說。
在那一刻,吳青忽然落下淚來。
原來在這種時刻,也會有人關心她。
可是太晚了,她活的真的太累了,身不由己的碌碌無為,她就像離了根的草,不過落在那片土地上,都長不出新芽開不出花,沒有泥土會滋養她,雨水一落下來,她便會變得破敗不堪,可憐又可笑。
安酒酒還想要說些什麼,可是電話已經被結束通話,她餵了幾聲,沒有迴音,心裡更加著急,讓徐毅趕緊送自己到吳青的學校。
吳青曾經跟她說過,她現在在學畫畫,每天下午都要去,畫室正對著操場,旁邊是教學樓。
安酒酒趕到學校,找人簡單打聽,一中的畫室都在同一棟樓,安酒酒很快得知畫室的方向,於是往那邊走。
路走到一半,隔了一兩百米,見著畫室樓底下人頭攢動,一群人圍著在議論著什麼,有些高高指著的手伸向同一個方向,安酒酒順眼望去。
目光聚焦對準,她看到畫室窗戶邊上坐著個學生,身形像極了吳青。
安酒酒心頭一緊,趕忙加快了腳步。
可每走一步,看的就更清楚一點,她的心便被攥的更緊,像是姝姝搭的積木,不安高高成塔。
吳青哭的什麼也看不清,風吹得她的臉僵硬發疼,她想起這些年所有的荊棘,同學們嘲笑的嘴臉,何豔得意洋洋的神色,老師毫不在意的忽略,父母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她自己卑微醜陋又可笑的模樣。
安酒酒咬緊了牙,整個人開始發抖,手心裡冷汗淋淋,連話都說不出來。
是吳青。
她心裡面的害怕不安不斷地放大,她走到樓下,讓徐毅扶著自己,想要往樓裡跑。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聽到砰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