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慧蘭家在煤礦,瞭解得多一些,放下手裡的紫藤花餅也跟著發愁,看沈玫不太明白,趕緊給她解釋,“咱們礦工打架,一招呼就是一個班組甚至一個工段的人,一場架下來受傷十幾個算是少的。”
沈玫是真正的沒心沒肺,一點不往心裡去,問得輕鬆極了,“既然沒活幹幹嘛不把他們調劑到別的單位?或者乾脆減員回農村務農,這麼下去沛州不得亂起來呀!”
不用這麼下去,其實現在已經開始亂起來了。他們來的時候主幹路就有兩段在戒嚴,聽說是菜站的菜賣完了,排隊的礦工不答應,懷疑菜站藏私,要掀了菜床子。
這種事在礦上停產以前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周小安拿白眼兒翻沈玫,“說得那麼容易!你知道沛州礦四個礦區一共多少職工不?那麼多人要調劑,哪裡能接收得了?都回農村務農,那些礦工能願意?到時候更得鬧事!”
而且那樣的鬧事就不是像現在這樣還有所顧忌,能輕易勸阻的了。
沈玫攤手,“那留著他們就不鬧事了?還不是一樣是隱患!”
唐慧蘭一向謹言慎行,但在小姐妹們面前還是會說幾句八卦的,“聽說國家派了好幾隊勘探隊,在咱們沛州正加緊找新礦脈呢,要是找著了就好了。”
尋找新礦脈的事已經進行兩、三年了,可還是一無所獲,大家都在盼著,可也知道希望渺茫。
陶微微在醫院裡訊息比唐慧蘭靈通,“聽說咱們沛州有大礦脈!以前外國人都勘探出來了,礦脈圖讓潘家給藏起來,後來帶國外去了!現在公安還在調查這事兒呢!”
唐慧蘭階級立場最鮮明純粹,難得地罵人,“這些可惡的反動資本家!真禍害人!”
周小安低頭認真地吹糯米糰子裡燙嘴的紅糖八寶,沒有插一句話。
到底是一群年輕姑娘,說了幾句外面的形勢還是把話題拉回穿衣打扮和婆媳八卦上來。
一起品評完最近新流行起來的木耳邊布拉吉和勞動布揹帶褲,話題又扯到婆媳關係上來了。
豬豬被虐待的事當然是重點,大家關心完豬豬,最感興趣的還是陳景明怎麼把陳姑媽說服的,竟然讓她那麼迅速又心甘情願地去交好姚雲蘭,還給沈玫道歉。
說到這個,沈玫難得秀了一把從周小安那學來的詞,“無他,逐利者,以利動之!”
聰明人看得太透,有時候做起事來會讓人有些心涼的。
老婆孩子和姑媽只能選一個,陳景明當然得選老婆孩子,所以他一上來就穩準狠地抓住了陳姑媽的七寸。
陳姑媽這次來當然是看孩子的,但還有一個目的,就是想讓陳景明幫忙,讓陳姑父在退休前再進兩步,帶著個處長的頭銜退下來。
這不止關係到退休以後的待遇,當然也對家裡後代的發展有很大幫助。
陳景明不是死板不通人情的人,有陳大舅在省委的地位,他要幫陳姑父是很容易的事。
可現在出了虐待豬豬的事,他忽然就幫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