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場上他又立了好幾次戰功,很多個出生入死的瞬間他都在想,他試了無數種方法都碰不到她,也留不下她,如果他死了呢?
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能跟著她了?
這種想法一次次升起又一次次被他壓下來。他出生入死這麼多年,知道活著的不容易,絕不會允許自己有這種逃避消極的想法。
直到有一天他帶著一支小分隊營救被包圍的戰友的時候中了埋伏,生死一線,他把生的希望留給了戰友,自己留下來斷後。
戰友們安全撤離,他身受重傷,不想被俘受辱,選擇了跳崖。
可在他站在懸崖邊,被敵人的一個小分隊慢慢包圍的時候,意想不到的奇蹟發生了,敵人的小分隊詭異地踩上了不可能存在的雷區傷亡慘重,不得不放棄追擊撤退。
他站在懸崖邊,就這樣奇蹟般地活了下來。
那一刻,他狂喜地對著茫茫密林喊她的名字,他每次生死關頭都是她出手相救,這次肯定也是她!
可她沒有出現,那個詭異的雷區也成了不解之謎。
直到他養好傷又一次歸隊,在一次執行任務中受到伏擊,戰友失散犧牲,只剩他一個人孤軍奮戰。
他身受重傷,被深山裡的一個少數民族部落救走,被他們帶到更深的大山深處,跟部隊徹底失散。
他以為他會死在那片邊境的深山老林裡,可是當他從昏迷中醒來,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又一次救了他。
她給他藥品和食物,陪他養傷,還是懵懵懂懂什麼都不知道的十六歲小女孩兒的樣子,讓他欣喜又心酸,卻不敢再跟她提起他們曾經熟悉的任何事。
如果忘了他才能讓她留在他身邊,那就讓她一直記不起他好了,他只求一個現在就是。
所以他並沒有急著回部隊,跟她一起在那個部落裡待了下來,一直到他的傷幾乎完全恢復,才帶她出了山林。
“後來我們遇到一些事,滯留在邊境的一個小山村裡好幾個月,很久以後我才回到部隊。而那時候部隊已經把我列為了失蹤人員,就等著那場戰爭結束給家裡送國旗了。”
他說得模糊又籠統,好像在有意迴避什麼,周小安卻忽然聯想起來,“就是59年你失蹤那次嗎?”
沈閱海的眉頭狠狠一跳,緊緊盯著周小安,眼裡是她不明白的恐懼,好半天才輕輕點頭,“是。”
周小安的心裡驚濤駭浪,好多好多問題想問,卻又一時無從問起,只能繼續聽他講吓去。
可他並不想讓她知道了這些了,接著說得就更加籠統,“後來她又一次離開了,從我身上拿走了一塊血玉。”
實際上最後一次見面的最後幾天,他忽然就能碰觸到她了,她也認出了他,想起了他們曾經的每一次見面,卻沒有忽然消失。
他們說了很多很多。從她五歲第一次來到他身邊,到她十六歲受重傷昏迷又一次來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