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沒想到,這個孩子不止長得像安安,連說話、喜好、習慣和狡黠又聰明的處事方式都跟安安一模一樣!
阿興看著安安從小長大,他絕不會看錯!
周靖遠手裡的筆重重地圈在了周小安的出生日期上,1941年9月16日,農曆七月廿五,他手裡的筆顫抖著在這個日期下面畫了兩道重重的線,那是安安出意外的日子。
這一天,安安走了,周小安出生。
二十二年以後,他看到的是這個女孩跟安安十七歲時的樣子一模一樣!
這不可能是巧合!周靖遠一輩子闖蕩世界各地,從來不信神佛,可是這一刻,他相信這是神蹟!
是他為了完成女兒的願望,竭盡全力做了二十二年善事用誠意換來的神蹟!
“姑爺,我馬上吩咐下去,我們明天一早就回家去找小姐!”沛州是他們的家鄉,姑娘和小姐都留在了沛州,他們二十多年沒有回去,可說起沛州,還是會說“回家”。
他見到了小姐,一分鐘都等不下去了!這邊安排的活動還有好幾天,一向謹慎耐心的阿興已經坐不住了,生平第一次暨越身份替主人做主。
“沛州林家和蘇家都在跟我們接觸,我們可以以私人身份先於訪問團過去。”
周靖遠骨節分明的大手在資料夾上急促地敲了幾下,抬手把已經站起來的阿興壓了下去,久經風浪的眼底一片睿智的思慮,“如果真是安安,我們現在就不能再接林家和蘇家的茬了。”
沛州的林家和蘇家在國內的身份都尷尬,跟他們頻繁接觸的目的也不簡單,如果他只是受人之託回來尋人,再看幾眼家鄉風物就離開,那接觸一下也無妨,即使有什麼事,以他的身份和影響力也能保證全身而退。
可現在他們找到了安安,那就必須做到最大程度的謹慎,“我們還按原計劃留在省城,過幾天跟訪問團一起回去。”
這是最穩妥的方式,他們在失去親人的悲痛中煎熬了二十多年,不能在最後這幾天出現任何差池。
可明知道這樣是對的,周靖遠還是忍不住要吩咐阿興,“請趙先生的太太做一份玉葉粑粑給安安送去,包花生芝麻糖的。”
阿興的眼圈又紅了,臉上卻一片欣喜,趕緊去安排,“哎!哎!還要趁熱送!小姐喜歡吃熱乎乎的,要是能再澆上點桂花蜂蜜就好了!聽說現在一個月就二兩糖,小姐那麼愛吃甜食,不知道給委屈成什麼樣兒了!咱們也沒帶甜食過來,得把大山留在省城採購一些,我再去找華僑辦的人換點華僑券……”
阿興又開始掏手絹擦眼淚了。小姐這些年肯定受苦了!都給瘦成什麼樣子了!
他已經把周小安完全當成二十多年前他們家的小姐了。
周靖遠聽到阿興念念叨叨的往出走,一腔慈父情懷慢慢冷靜下來,“算了,阿興,不要去了。”
“安安的事,除了你我和阿隆、大山,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你現在就去安排,今天開車的司機和沛州那邊接應你的人馬上送走,一刻都別耽擱。”
周靖遠的手指輕輕地在桌子上敲著,“還有這次我們在沛州用的人,一個都別留,都儘快送去英國。這些人一定要看好,決不能把我們來找安安的事走漏一點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