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勇卻從沈玫身上掙扎下來,跑過去拉住周小安的手,“我得陪小安姐姐,待在醫院很害怕,我留下來保護她。”
他說得應該是他住院時的感受。
這半年多來,周小安去醫院看過他好多次,他從來沒對任何人說起過他害怕待在醫院。
可實際上他很害怕,所以才不能讓小安姐姐也害怕。
周小安的手被小勇細瘦蒼白的小手握住,那幾根稚嫩孱弱的手指輕輕一動就能掙開,她卻一動不敢動,也不想動,任他輕輕握住。
這是她醒過來以後,第一次跟人有手上的接觸。
她以為她的手以後再也不敢去握任何人的手了,可這樣一雙小手,冰冷脆弱,卻讓她從心裡升起深深的溫柔,被他握住,她沒有恐懼,只有柔軟和溫暖。
這個隨時都會離去的孩子,卻給了她面對生活的勇氣和力量。
周小安輕輕抬手,慢慢把小勇的小手握在手心。
他們倆的手都蒼白冰冷,卻能互相取暖,“小勇在這兒陪小安姐姐好不好?咱們待會兒喝牛奶吃蛋糕!”
張幼林被周閱海壓回來的時候,沈玫擋在門口沒讓他們進去,指著門玻璃讓他們往裡面看。
病房裡,周小安把小勇抱在懷裡,兩個人頭對著頭香甜地睡著了,小勇的頭枕在她的胳膊上,手被她輕輕地握著。
小虎四爪攤開睡在床尾,毛茸茸的大尾巴放在周小安的腿上,聽到門口的動靜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屁股一轉硬生生把自己肥胖的身體縮成一顆肉球,擠在周小安和小勇中間接著酣睡。
張幼林看了一眼就搖頭晃腦地跟沈玫和周閱海邀功,“我就說她肯定沒事兒吧!再大的毛病就沒有小動物和小孩兒治不好的!這是科學!你們不懂!行了,我先走了!晚上再來接我兒子,把他先借給你們用兩天!”
周閱海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看著,沒聽到張幼林的話一樣。
沈玫跟張幼林不熟,見周閱海沒阻止也不好攔他,眼睜睜看著他火燒屁股一樣幾步就躥沒影兒了。
周閱海一直站在門口看著屋裡,直到沈玫欣喜地跟他說起周小安的情況,“跟小勇一起喝了半杯牛奶,吃了半塊雞蛋糕!吃完就睡了,一點兒沒吐!”
終於能主動吃東西了,吃完也沒有吐,這是非常大的進步了。
晚上張幼林被張天來壓著來接小勇的時候,小勇坐在周小安懷裡,把自己的小皮球塞到她手裡,“小安姐姐,我明天一早就來陪你,你要好好吃藥。”
周閱海第一次對一個小孩子這麼和顏悅色,“小勇要是喜歡,明天就來玩兒吧,過來陪小安姐姐吃飯。”
張幼林很拽地瞪張天來,“你看看!瞎操心!他們巴不得小勇天天來!”
小勇走的時候張開小胳膊抱了周小安一下,又抱了小虎一下,戀戀不捨,“可以讓小虎跟我回家嗎?它還沒去過我家。”原來這小子最捨不得的是小虎。
好容易把小勇哄走,又送走陳景明和沈玫,周閱海坐在床沿深深地看著周小安,“小安,你幫我們找到了破案的方向。”
隨著那些粉紅色屍體越來越多,解剖以後又證明不是氰化物中毒,所有偵查人員都沒有一點頭緒,案子陷入僵局,群眾情緒越來越恐慌,大家都焦頭爛額不知道從何下手。
直到周小安給他講了那個故事,他又打電話請教了兩位解放前老上海的警長,才幾乎肯定這些人都是死於一氧化碳中毒。
沛州現在還沒有煤氣入戶管道,也沒有民用煤氣,一氧化碳在沛州唯一的用處就是冶煉金屬。
外行根本想不到這個上面,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一氧化碳這種東西,所以才沒人往這個方向想。
周閱海嚴肅地看著周小安,“小安,這件事誰都不能說,特別是鋼廠的人。這些人的死很可能跟鋼廠的某些人有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