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閱海心疼地看著周小安在被子裡簌簌發抖的單薄肩膀,想站起來走過去安慰她,可看到她戒備的眼神,還是咬牙忍住了。
“都調查了,礦上也展開深入排查,這些天全沛州戒嚴,所有可能有關的人員都調查了。”
孫萬國的表哥叫牛樹林,是造紙廠的司機,公安局對他進行了深入調查,結果讓人大吃一驚。
先是順藤摸瓜,找到他經常去拉貨的遠郊木材廠,從一個廢棄的地下防空洞裡起出上百個炸藥包。
然後對他的人際關係進行排查,發現他不止給孫萬國介紹過物件,在近十年裡,至少有五對夫妻是經過他的撮合而結婚的。
更詭異的是,其中有兩對夫妻竟然都因為不同的原因意外身亡,留下的孩子也都由他領養照顧。
這幾對夫妻正在被公安局隔離審查,具體審出什麼周閱海沒有對周小安說,只是告訴她,“牛樹林已經坐實是敵特分子,這幾個家庭中,每家都至少有一個人是敵特分子。”
周小安忽然想起孫萬國家的男孩,她聽唐慶軍和周小全提起過,那個男孩雖然只有九歲,卻對自己非常狠得下心,據說跟人打賭,敢去郊區的山裡趟獸夾子!
這讓周小安想起後世那些訓練娃娃兵的恐怖分子,那些孩子敢拿著左輪手槍賭命!
周小安雖然不敢相信,可還是不得不提醒周閱海,“你們,把那些孩子怎麼處理了?”
周閱海以為她心軟,趕緊安慰她,“差不多都是十歲以下的孩子,有親戚能接收的都送去親戚家,沒有親戚接收的送去福利院,你放心吧,都妥善安置了。”
周小安冷得控制不住地哆嗦,聲音都是抖的,“那些孩子,可能也受牛樹林影響了,孫萬國家的大兒子才九歲,敢趟獸夾子……”
不用她說得再多,周閱海馬上明白了,臉上一片嚴肅,起身就往外走,“我去打個電話,馬上回來!”
周小安把被子裹緊,心裡一陣又一陣的空茫和恐懼。
如果那個孩子已經做了什麼不能挽回的事,那就是她做的孽……
那天她到底是在救人還是在殺人?
她以後要怎麼在這個陌生殘忍的時空生活下去?
她還能心無芥蒂地去相信陌生人嗎?還能滿懷希望和善意地去面對這個世界嗎?
周小安的意識慢慢模糊了,只覺得好冷好冷,冷得不想再睜開眼睛。
可無論她多想沉睡,還是被迫醒來了,還沒睜開眼睛,就聽到一個老人氣急敗壞的聲音。
“小周子!你小子這倔驢脾氣再不改,我老頭子馬上就走!沈老頭的面子比天大?我老頭子還就不鳥他那套!我告訴你,我跟你來可不是看他!
你趕緊給我回去休息,我說了這丫頭明天能醒就是明天,你在這兒待著也是添亂!再犯倔我可真不管了!”
周閱海的聲音非常沉穩,聽不出一絲波動,甚至平穩得有些過分,幾乎是不帶一點感情,“郭老,我在這也能休息。”
郭老?周小安知道了,原來小叔請來給她看病的老先生叫郭老。
郭老拿過帕子擦手,不時捻一捻周小安身上的銀針,不去搭理標槍一樣在床邊一站就站了幾個小時的倔驢。
可還是不甘心地嘀咕,“沈老頭看得上眼兒的沒一個正常人!你就跟國棟那小子一個德行!他那病我都懷疑是你們給氣出來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