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今天姚雲蘭要跟她一起來的,可臨出門沈老太太又拉褲子上了,只能她自己來受這份累!
沒有母親的病,她也沒借口出來找週二海,以後還得讓老太太多跟週二海接觸,母子連心,很快就能處出感情,到時候他對他們就更多了一層牽掛了。
所以這個病還是得看,藥就要控制著吃了,萬一大醫院的大夫給治好了,能說話了,那老太太不得馬上認兒子呀!
沈荷花揹著沈氏在醫院裡上上下下地跑了好幾趟,終於把病給看了,卻沒去買藥,沒錢,也怕藥太好使。
當然,她還想找這個藉口讓周閱海接濟他們一番呢,到時候給老太太買點藥意思一下,剩下的錢她拿來打扮打扮自己。
以前她也是十里八村的美人,多少年輕後生偷看她呢!
雖然生了兩個孩子,可她也只是跟週二海同歲,穿幾件好衣裳肯定也能讓週二海看得眼睛發直!
沈荷花拿著最要緊的診斷書,坐在醫院走廊裡歇著,打算一會兒就帶沈氏回家,她好去軍區門口等週二海。
來第一天她就去找過他了,可走到軍區大院門口,看到挎著槍站得筆直的解放軍,她就腿軟得不敢靠前了,匆匆看了一眼就跑了。
今天她遠遠躲著,週二海出來就把他攔住,怎麼都得趕緊把周老頭的遺言給他看了!
正計劃著怎麼跟他說,一位穿著白大褂的護士走到他們面前,“沈荷花,背上老太太跟我來。”
沈荷花看見公家人就心虛腿軟,捏著衣角忐忑地跟護士商量,“同,同志,俺娘,俺們看完病了,俺們沒錢買藥,馬上就走,就走!”
護士帶著口罩,只露出一雙冷淡的眼睛,“還要檢查,你跟我來。”
說完轉身就走,也不管沈荷花跟不跟上。
沈荷花躊躇了一下,不敢不跟,背起老太太趕緊追了過去。
護士一言不發地帶他們上樓,拐了幾個彎,在走廊盡頭一間安靜的病房門口停了下來,“進去等著吧。”
說完就走了。
沈荷花揹著沈氏走了進去,病房裡七八張病床,一個人都沒有,床上被褥整齊,床單雪白,跟她在醫院裡看到的擁擠嘈雜兩個世界一般。
沈荷花沒敢把沈氏放到床上,雪白雪白的白床單,給坐壞了他們可賠不起!
把老太太放到一把長凳上,讓她靠牆倚著,沈荷花忐忑又侷促地站在地中間,病房裡的東西一樣都不敢碰。
等了老半天,她覺得自己的腳都站麻了,一動針扎一樣,還是沒有人過來,好像他們母女倆就這樣被遺忘了一樣。
沈荷花試探著往前邁步,打算走出去看看,房門咔嚓一聲,忽然被開啟了。
沈荷花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麻木的雙腿忽然一軟,一個踉蹌向前趔趄了兩步,一下摔倒在地上。
正好摔在了一雙黑亮的皮鞋前。
那雙皮鞋亮得幾乎能照出沈荷花蓬頭垢面狼狽不堪的影子。
沈荷花只對著眼前的皮鞋,就自慚形穢得幾乎要找個地縫鑽進去,看著皮鞋上方一截帶著筆直褲線的黑色褲腳抬不起頭來。
皮鞋在她面前只站了幾秒鐘,就從容地往屋裡走。
沈荷花這才鼓起勇氣看過去,只看到一個挺拔高大的背影,黑色褲子白色襯衣,整整齊齊挺括有型,讓那個背影更加偉岸瀟灑。
沈荷花的臉哄地一下就熱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捋捋頭髮,忽然發現自己的舊罩衫顏色暗淡土氣,衣襟上的補丁刺眼極了,頭髮怎麼弄都弄不整齊,手指甲裡都是汙垢。
這些平時都習以為常的小細節忽然無限放大到她面前,讓她羞恥得臉上火燒一樣。
周閱海走到屋子中間,拉了一隻凳子坐了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狼狽的沈荷花,聲音平靜得一絲感情沒有。
“沈荷花,給你五分鐘,把你想說的話都說出來。說重點,你只有這一次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