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突然地要走,二叔婆和太婆完全沒有準備,急得直轉圈。
“這咋這麼急?安安的芥菜包子還沒吃上呢!不能吃了飯再走嗎?這些天雨大,甜瓜也沒熟幾個,孩子來一趟啥都沒吃上……”
周小安過去抱住太婆,“太婆,我過兩週再來,還得讓張大夫給我小叔治腿呢!”
太婆這才安心一點,“你一定來啊,太婆給你摘最嫩的芥菜包包子!”
青山縣的鐵路還是沒有通,他們要繞道鄰縣趕火車,沒有時間再多說了,二叔公手裡的鞭子一甩,馬車很快就出了村子。
一路走了近一百里,到了鄰縣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將將趕上最後一班火車。
“放心吧!張大夫有我看著呢,肯定把他照顧得好好的!”
二叔公擺手讓他們趕緊走,“我帶著小五去住旅社!不走夜路!”小五是隊上的一個小夥子,怕二叔公年紀大了趕車累著,來幫忙的。
周閱海已經給了他們足夠的糧票和錢,兩人住一晚旅社明早吃飽了再回楊樹溝。
小五生平第一次進火車站,第一次要去住旅店,興奮得眼睛放光,一點都不覺得趕了半宿夜路辛苦。
上了火車,擁擠的車廂連站的地方都沒有,悶熱的夏天,酸腐的味道直衝鼻子,在這樣的車廂裡要站五個小時回沛州,對體力絕對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他們臨時乘車,連票都來不及買,更別說臥鋪了。
周閱海把周小安護在車門和自己之間,看著她開車不到二十分鐘就累得一點一點的頭頂,抓著他衣襟維持平衡的手困得幾次滑落,在列車長過來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拿出了自己的證件,“同志,請你給安排一張臥鋪。”
十分鐘之後,周小安和小虎就睡在了硬臥車廂的一張床上。
她昨晚又是擔心周閱海和二叔公,又是折騰著起來喂小虎,白天又在馬車上顛簸了那麼遠,早就困得迷迷糊糊,一沾床鋪就睡了個昏天暗地。
列車長擦著汗跟周閱海連連道歉,“首長,臨時只能找到一張硬臥席位,軟臥席位暫時實在是空不出來,我們再想想辦法,再想想辦法……”
就是這張硬臥還是勉強騰出來的,實在是找不出第二張了。
周閱海搖頭,“麻煩你了,這樣就行,我們凌晨就下車。”
臥鋪車廂也叫幹部車廂,不是國家幹部是不允許買臥鋪票的。普通幹部只能坐硬臥,只有十二級以上的高幹才能安排軟臥。
列車長几乎要急瘋了,即使周閱海反覆強調只要一張臥鋪就可以了,可他怎麼能把一位首長晾在過道里?!
那是嚴重的工作失誤啊!
“首長,請您去我的鋪位將、將就一晚上吧!”
周閱海看了看把小虎放在脖子上已經睡熟的周小安,“我在這裡就行,你去忙吧。”
他怎麼可能把這兩個小傢伙扔在陌生的環境裡自己離開?
然後讓列車長在離開之前又換了個床位,不是周小安換,而是讓周小安的臨床換。
這時候的硬臥並不是單獨床位,而是類似兩張上下鋪並在一起,中間只有一個十幾厘米高的小木板擋著,意思意思地算是劃定界限。
周小安臨床的中年男人打著呼嚕睡得四肢大開,周閱海讓列車長將他跟一位女乘客換了鋪位,見那位女乘客睡相斯文安靜,才在過道的凳子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