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緊張得攥緊了拳頭,她沒想到張文廣會主動提起這件事。
其實從今天見到張文廣開始,她就打算讓他幫忙治療小叔的腿。
張文廣出身醫學世家,自身又極具天賦,解放前就是世界級的骨外傷權威專家,這樣的醫學大家就在身邊,周小安不可能錯過。
可是她沒好意思馬上提起。
如果她現在讓張文廣給小叔看病,那她跟那些打傷他的人還有什麼區別?
她打算先把張文廣的傷治好,然後找到絕對不會連累他的辦法再來求他。
她真的沒想到,張文廣會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主動提起周閱海的傷,就像他所受的不公平待遇和所有的傷害都不存在一樣。
眼裡只有病人,心裡只裝著一顆醫者的仁心。
周小安一次又一次地被震撼著,對這位仁心仁術的偉大醫生的敬仰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她努力嚥下喉頭的硬塊,讓自己的聲音不那麼緊繃,“張伯伯,我小叔的腿是新傷,今年3月2號受的傷,8號才進醫院治療,前後做了三次手術,5月20號出的院。”
然後把每次做手術的日期和病情都詳細介紹了一遍,甚至時間都具體到了小時。
“如果您還需要了解什麼情況我回去馬上問,給我小叔做手術的主刀醫生是軍區總院的趙壽亭副院長,他最近借調到沛州332醫院給一個醫療專案做指導。”
不止是張文廣,連周閱海都對周小安能把他做手術的詳細情況記住這麼多感到驚訝。
那些瑣碎、專業的細節和深奧難懂的醫療術語她竟然能順口就準確地說出來,還能明白具體的意思,這可不是隨便聽一耳朵靠良好的記憶就能辦到的。
以一個以前對醫療行業完全沒有接觸過的外行來說,這要下多大的功夫,要對做手術的人關心到什麼程度才能做到這樣,已經不必言說。
她甚至還偷偷地關注了給周閱海做手術的主刀醫生的行蹤!
連周閱海自己都不知道趙副院長來沛州出差了。
周小安對大家忽然的注目有些不解,臉一下就紅了,“我覺得術後跟蹤檢查也很重要,就讓小梁幫我注意一下,如果趙副院長來省城好讓我小叔過去一趟。”
雖然沛州醫院也會給周閱海做定期檢查,可是周小安還是不太放心。
畢竟沒有人能比主刀醫生更瞭解他的傷。
軍區總部醫院並不在本省,周閱海受職責限制,要出省並不那麼隨意,所以她打算等趙副院長來省城的時候讓小叔過去讓他再給檢查一下。
當時她並不知道周閱海的傷勢這樣嚴重,但心裡還是有了隱隱的擔憂。
張文廣聽完周小安的介紹,讚賞地點點頭。
作為一名醫生,他非常重視患者和家屬對治療的用心程度,這是康復過程中非常重要的因素。
周閱海卻完全注意不到別的了,他被自己心裡洶湧的暖流激盪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從來都不知道,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周小安竟然為他用了那麼多的心,為他悄悄地做了那麼多事,也為他擔憂了那麼久。
這個看似一直被他照顧保護的孩子,用自己的方式在照顧關心著他,比他對她做得還要多,比他做得更好。
在周閱海極力壓制自己情緒的時候,周小安已經走到張文廣面前,恭恭敬敬地給他鞠了一躬,“張伯伯,請您給我小叔看看腿吧!現在只有您能幫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