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故意在馬寡婦家炕上丟了五塊錢和一些糧票,讓她拿著當去沛州的路費。現在這個時間她還沒給我還回來,那就是留下了。”
現在農民手裡都沒錢,連當隊長的二叔公家裡都沒有幾毛錢,上次去沛洲的路費還是跟公社幹部借的,別說一個寡婦了。
馬寡婦只去了一趟沛州,就再沒去過了,周小安幾乎敢肯定,她不去不是歇了心思,而是沒錢做路費,就更別說吃飯用的糧票了。
周閱海聽完,見姐弟倆期待地看著他,一副等著他表揚的樣子,卻很乾脆地搖頭,“這個計劃不行,變數太多。”
放在平時,無論是對待上司還是下屬,他說完這些就肯定不會再多說一句了。
變數多,可控因素太少,即使方向是對的,也不能付諸行動。更不值得他去多浪費一點時間,多說一個字。
可看到周小安瞪得圓圓的大眼睛,裡面有挫敗,有不解,還有不服氣,一副就是想要去試試的倔強樣子,周閱海竟然沒有不耐煩,更沒有像平時對待下屬一樣,甩手讓她自己去想明白,而是耐心地給她解釋:
“馬寡婦就是去了沛州,韓家人以前沒選她,憑什麼現在會選她?韓大壯不怕作風問題被揭發?韓老太不覺得娶個農村寡婦做兒媳婦丟人?不怕你抓住把柄離婚,讓他們名譽掃地又丟了一大筆彩禮?
從他們家以前的所作所為來看,他們肯定是看重利益多於感情的,你只能肯定韓大壯和馬寡婦彼此有好感,其他都不在控制範圍內,不足以成事。”
“可是,”周小安急切地插嘴,“韓大壯喜歡馬寡婦,只要他們倆接上頭,肯定會想辦法說服韓老太的。
我也會誤導韓老太,讓她覺得我又蠢又笨又膽小,讓她認為忽悠我離了婚,我也會老老實實退彩禮,就是以後韓大壯和馬寡婦結了婚,我也不敢說什麼。”
周閱海放棄跟她爭論這個問題,直指核心,“那你打算用多長時間離婚?你的這個計劃不能說完全沒有可行性,可是很多環節都不在你掌控之中,就是按你的計劃進行下去,也一定非常耗時間。
你得等馬寡婦打動韓大壯,等韓大壯鼓足勇氣去說服韓老太,等韓老太答應冒險娶馬寡婦,這得等多長時間?你打算就這麼無休無止地跟他們耗下去?值得嗎?”
周小安被問住了,當然不值得!她本來就打算用三、兩個月時間搞定離婚這件事的。她還有好多好多事要做,大好時光絕不能浪費在跟韓家糾纏上!
至於名聲和報仇,恢復了自由身再慢慢計劃好了。
周小安從來都是個聽勸的好孩子,見了坑肯定饒著走,前面有牆也肯定不拿腦門兒去撞,明白了自己計劃的不足,馬上就不再固執己見了,“那,小叔,您說怎麼辦好?我聽您的。”
周閱海的方法就再簡單不過了,甚至可以說是簡單粗暴,“我已經聯絡好了公安局的戰友,你回去就去公安局填表申請離婚,他代表公安局去礦上要介紹信,直接判,韓家就是不出面這婚也能離得了。”
周小安和周小全驚訝得張大了嘴巴,這樣也行?!就這麼簡單?!
周小安這才明白,為什麼小叔說韓家說什麼不重要,工會不給開介紹信沒關係,只要她想離,就一定能離!
這種直接用結果砸碎一切阻力的方式,真是太霸氣了!
公安局都批准離婚了,工會當然不會攔著,補開一張證明而已,礦上還能去跟公安局叫板不成?單位和政府都蓋章了,韓家還敢說什麼?工作不要了?想犯法坐牢?
周小安看著周閱海兩眼直冒小星星,周小全卻搶先一步說了她的臺詞,“小叔,您好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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