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穆巴排行老五,輩份又比胤禟幾兄弟小一輩,胤禟倚老賣老,一聲小五子喊的他渾身不自在,偏偏又不能說什麼,心裡自是大為鬱悶,見胤禟避重就輕,他便強笑道:“九叔忒不地道了,這裡又沒外人,何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見這情形,保泰也不藏著掖著,直接開門見山的道:“我大清以禮立國,尊循的是上下尊卑,長幼有別,等級有序,男女有差,一切皆須符合禮儀法度,大清自立國以來,八旗與綠營便有內外上下之分,如今驟然將綠營與八旗平等,豈非是混淆尊卑,不分上下?如此,難道不慮禮崩樂壞?”
“三哥此言,有危言聳聽之嫌。”胤禟仍是漫不在意的說道:“所謂綠營、八旗糧餉一例,不過是門內撒土,迷外人眼而已,實情如何,大家皆是心知肚明,何必誇大其詞?”
“九弟這話,三哥不敢苟同。”保泰沉聲道:“名不正則言不順,事不成,禮樂不興,糧餉乃是朝廷給予之待遇,補貼再多,亦不能與之相比,這是名分所在。綠營、八旗同餉,在朝廷的地位則是平起平坐,再無上下內外之別。”
“瞧三哥這話說的。”胤禟仍是不緊不慢的說道:“朝廷官員同品秩同俸祿,卻仍是以滿員為尊,這是事實吧?我還真就不明白了,朝廷官員可以,何以綠營、八旗兵丁同餉就沒有上下內外之分了?”
聽的這話,保泰、布穆巴皆是為之語塞,老九這話確實沒錯,朝廷官員同品同級者皆是以滿員為尊,這是不爭之實事,綠營完全可以循此例。
“三哥,老五,你們何苦去費勁耗神為此事較真?”胤誐開口幫腔說道:“只要不觸及我等權益,何必去攬這閒事?再說了。這閒事,也不是你們想攬就攬得下的,依我之見,管好你們那一畝三分地才是正經。國家大事,還是讓皇上去操心。”
“十弟這話倒是正理。”胤禟接過話頭道:“論眼光,論見識,你們誰能及得上皇上?你們又何曾真心為大清以後的發展思慮過?”
見胤禟說話毫不客氣,胤禩知他是對上次布穆巴不聽招呼不滿,此事不宜做的太過分,當下。他便含笑道:“諸位的擔憂,我們亦是感同身受,陛見之時,也曾刻意提起過,皇上已經明確說了,皇族宗親,王公勳貴才是皇權最有力的保障,斷不會自剪羽翼。自毀長城。”
聽的這話,保泰、德昭、布穆巴三人心頭頓時一鬆,貞武既是如此說。那就斷不會刻意的削弱八旗和他們的權益,他們最擔心的便是貞武依仗海軍和禁衛新軍,完全將八旗拋開,他們的榮華富貴都是建立在八旗制度的基礎之上的,若是貞武屏棄了八旗,他們的結局亦是可想而知。
胤禩掃了三人一眼,微微一頓,才接著道:“皇上有吞吐天下之志,你們想必也知道,不過。如今的八旗早已不復當年之雄風,正所謂知恥而後勇,皇上此舉亦有激勵八旗之意,此番抽調二成八旗精銳入禁衛新軍,以後逐年春考,考核優異者皆要納入禁衛新軍。你們難道還看不出皇上的用意?八旗是大清的根本,皇上豈會眼睜睜看著八旗糜爛腐化?”
布穆巴不由暗自腹誹,有什麼看不出的,無非就是將八旗的精銳慢慢吸入禁衛新軍,從而徹底的吞掉八旗,如今下五旗的兵權皆已上繳,他愛怎麼折騰,都是他的事。
信郡王德昭卻是開口道:“只是如此一來,八旗豈非成了新兵訓練營,專為禁衛新軍輸送合格兵丁?再則,時日稍長,各旗之間必然實力不均,如何制衡?”
在座幾人一聽,不由暗自腹誹,這事哪輪到你來操心?這話可大有僭越的嫌疑,當下,誰也不接這話茬,胤誐看了保泰一眼,笑道:“三哥,別盡顧著說話啊,我今兒一天還沒什麼東西下肚呢。”
“馬上開席。”保泰笑嘻嘻的道,說著便回身道:“還楞著幹什麼?上菜。”
倒是胤禩擔心德昭感到尷尬,含笑說道:“五弟,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再說,新兵訓練營有什麼不好?八旗越強,大清豈不是越安穩?至於制衡,那不是我們該考慮的事情。”
德昭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僭越之嫌,忙道:“謝八哥點撥。”
次日早朝,滿朝文武勳貴、文武大臣沒一人敢就綠營加餉之事有半句質疑,這讓貞武頗為自得,綠營與八旗同餉,不僅是為了革新兵制,亦是一次極為重要的試探,只要得到貫徹,那麼,日後便可從容不迫,按步就班的推進滿漢一體。
不過,早朝沒人說,散朝之後未必也沒人說,眼下高興還為之太早,貞武掃了階下眾人一眼,才對包福全微微點了點頭,包福全會意,立刻走到階前,展開手中聖旨。
胤禩、胤禟、胤誐、胤祥、胤禑、胤祿等人一見這情形,便知這是要晉封了,當下一個個都凝神傾聽,大清的爵位可不容易得,晉升爵位的機會更難得,新君登基,晉封爵位是一次極難得的機會,日後若無大的功勞,極可能終其一生也就只這個爵位,他們當然極為重視。
只聽的包福全揚聲道:“......著廉郡王胤禩、敦郡王胤誐,晉親王爵,饒貝勒胤禟、怡貝勒胤祥,晉郡王爵,敏貝勒海善晉郡王爵,貝子胤祹晉貝勒爵。
晉封胤禑為慶貝勒,胤祿、胤禮晉封貝子,晉封胤禔嫡長子弘昱為郡王世子,晉封胤礽次子弘晳為親王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