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禎微微點了點頭,道:“能在京畿任知縣,你走的哪個門路?”
一聽這話,馬明倫稍一遲疑,便道:“回皇太子,奴才是信郡王德昭的門下奴才,筆貼式選出來的。”
京城各部院的筆貼式皆是正七品,外放順義知縣。只能算是平調,不過順義就在京城之側,可謂是肥缺了。胤禎略一沉吟,便問道:“這些年旗人生齒日繁,生計日艱,聽聞有不少怨言,抱怨朝廷限制旗人生計,可有此事?”
馬明倫原本還沾沾自喜,沒料到胤禎幾句話便繞到這問題上來了,限制旗人生計乃是國策,他哪裡敢信口開河,略一沉吟。才謹慎的道:“回皇太子,近二十餘年,天下太平,旗人繁衍較快,一家七、八口乃是尋常事,但兵丁薪俸高。一人之俸祿足與七品知縣平齊,即便京師物價稍高,但生計是不愁的。
但也有好飲濫賭之徒,不顧家中妻兒,恣意妄為,以至家無隔夜之糧,甚至是舉債度日的亦大有人在,此等情形,豈能埋怨朝廷?還望皇太子明見。”
胤禎的聽的笑了笑,自個也是糊塗,竟然指望從這些官油子嘴裡套話,呷了口茶,他才看向王懿,道:“可是為順義徵地一事而來?”
王懿特意將順義知縣馬明倫叫來,為的便是徵地一事,按慣例,朝廷徵地是不會出錢的,一般都是著落在順天府頭上,禁衛新軍定額是三千,營地加上訓練場地,還有跑馬的,可不是個小數目,出銀子還是小事,更為難的是順義之地,多是宗親勳貴圈的莊子,那些個王公勳貴他們可惹不起,而胤禎交代的差事情,他更不敢怠慢,是以才上門來探聽口風。
一聽胤禎開口相問,王懿心裡暗自竊喜,忙躬身道:“回皇太子,正是為此而來,順義之地,多是宗親勳貴之地,禁衛新軍駐地,佔地非是小數,多方交涉,又恐延誤了時日,誤了差事。”
胤禎哪裡知道他那麼多彎彎拐拐,況且他也沒想過讓順天府出銀子,現在地價便宜,幾萬兩徵地醞釀,他也沒當回事,他更擔心的是這些官員惹不起那些個去王公勳貴,最後又轉嫁到平民百姓頭上,微微沉吟了片刻,才道:“順義的地價是什麼行情?”
“回皇太子,均價在八兩一畝。”馬明倫趕緊回道。
均價還在八兩一畝?胤禎瞥了他一眼,道:“徵地一事無須順天府和順義縣出面,我會安排專人督辦,你們協助便是,一應拆遷事宜,若是涉及民居,要提前做好安置事宜,本宮會抽空前去巡查。”
一聽徵地這個苦差不用他們官,兩人都不由長鬆了一口氣,忙不迭謝恩,辭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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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一上午,胤祥、隆科多率領六艘快速武裝帆船在天津衛登陸。
隨著士兵們的刻意宣傳,大清海軍東征日本,大勝而還,日本稱臣納貢,賠款七千萬,增開大坂、江戶兩地貿易港口,不得干涉商船貿易的訊息馬上就隨之傳開,整個天津為之轟動,百姓們是為大清強盛的兵鋒感到自豪,所有的海商則是欣喜欲狂。
之前,大清海軍打西班牙、徵南洋,受益的是跑南洋的江南一帶海商,而且也只是附帶受益,他們北方海商只不過是間接受益而已,但這次可就不同了,日本可是北方海商的主要貿易地,而這次大清海軍更是主動為他們爭取實實在在的利益。
開港、自由貿易!這可是所有赴日貿易的海商夢寐以求的事情,經此一戰,他們再跑日本貿易,完全不再需要看日本人臉色,不用擔心再遭受日本人盤剝,日本現在不過是大清的一個藩屬國而已,還有什麼好神氣的?
海軍靠岸之後,未多做停留,隆科多乘船押運二百二十萬兩黃金前往通洲,胤祥則快馬加鞭趕回京城。
次日上午,胤祥便匆匆趕到毓慶宮。
胤禎聞報之後,立刻快步迎了出來,一見面就笑道:“恭賀十三哥,大勝而還!”
胤祥恭謹的抱拳半鞠道:“臣胤祥見過皇太子。”
“又沒外人,不須拘禮。“胤禎一把將他拉起,輕笑道:“東征日本的機會生生讓給了您,快給我說道說道。”說著,又對包福全道:“叫人準備些點心。”
“還是十四弟厚道,知道我沒用過早點。”胤祥輕笑著道。
兩人進屋落座,胤祥胡亂填了幾塊點心,才微笑著讚道:“十四弟挑選的主將,施世驃,還真是沒走眼,小倭子也真是陰險狡詐,若是沒有施世驃,咱們有可能會受點損失。”說著,他便從琉球說起,將整個徵日的情況細細說了一遍。
聽聞日本在短短几個時辰就聚集了十多萬人馬,胤禎也是暗道好玄,沉吟了一下,他才問道:“那一戰殺了日本多少人?”
“戰後沒統計,施將軍不允許出營去統計,怕染上疫病。”胤祥含笑道:“不過,確實是屍山血海,保守估計,應在二萬以上,我這帶有施世驃、林衛、付安定思念人各自寫的戰報,還有戰後的討論記錄。”說著,他將幾份信函遞了過來,而後又接著道:“十四弟創立的戰後得失討論,真是個好辦法,我在旁邊聽著都很受益,難怪海軍的戰力提升的如此之快。”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