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一想,他就明白過來,江戶港還有百姓沒有撤離,定然是他們洩露了訊息,他不由一陣懊惱,怎麼就疏忽了這一點?
現在怎麼辦?間部詮房皺著眉頭,默默的想著,整個江戶港都在清國戰艦的火炮射程之內,進攻江戶港是不可能的,他們的火炮太密集了,若要硬衝,不知道要多少人命去填?
默然半晌,久世重之沉聲道:“清國人這是想穩打穩紮,這也說明清國人有足夠的自信,能夠正面抗衡我們,我們必須打亂他們的步驟,不能讓他們牽著鼻子走。”
清國人擺明是要穩打穩紮,他們呆在江戶港不出來,如何去打亂他們的步驟?夜襲?間部詮房的眉頭不由揚了一揚,很快又擰了起來。
久世重之緩緩說道:“唯今之計,只有夜襲!”
間部詮房微微搖了搖頭,道:“清國海軍從中午便開始紮營,並將江戶港清理一空,防備森嚴,豈能讓我們輕易夜襲得手?”
“我沒想過輕易得手。”久世重之沉聲道:“組織敢死隊,從水陸兩面同時夜襲,陸上強攻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和火炮火力,一旦戰艦開炮,便可組織水鬼,泅水入港,以油筒燒船,大量的火船緊隨其後。只要燒掉他們的戰艦,陸上的兵馬便是無根之木,死路一條。”
間部詮房點了點頭,道:“此計大妙,只是,陸上的強攻必須爭實,否則難以吸引他們的戰艦開炮。”
久世重之重重的點頭道:“中國的兵法雲,虛則實之,實則虛之。陸上的攻擊自然是越真實越好,一旦突破防線,咱們也可以由虛轉實。”
江戶港,隆科多在琉球郡國封祿大夫程可正、正議大夫蔡溫的陪同下,帶著三千琉球兵丁沿著房屋密集的街道走了一圈之後,便大手一揮,道:“命令兵丁將所有的房屋全部清拆掉,天黑之前,必須完工。”
一聽這話,程可正、蔡溫二人不由都是一楞,稍為猶豫,蔡溫才試探著道:“隆大人,如此多房屋,如何能拆得完,一把火燒掉可行?”
“燒掉?”隆科多眼睛一瞪,呵斥道:“這些都是木材,你們琉球人不用生火煮飯?晚上還要燒篝火防備倭國人劫營,你想讓琉球郡國的兵丁都通宵巡邏?”
一聽這話,程可正、蔡溫二人哪裡還敢多話,立馬下令,入所有兵丁逐屋拆除,一接到命令,琉球兵丁便開始七手八腳拆除起來,雖然房屋多,但港口的木屋大多簡陋,拆除起來,並不費力,三千人動手,很快就拆除了一大片,躲在屋中的百姓藏不住,只得跑了出來。
程可正、蔡溫二人一見還有人,立時大喜,忙下令強迫這些免費的勞力幫忙,隆科多眉頭卻是一揚,道:“找個懂日語的,問問他們有沒有兵馬到這裡來,有多少?給我分開問。”
在琉球的日本人不少,所以會說日語的琉球人也不少,很快,他們就從老百姓口中瞭解到了真實的情況,聽說當時聚集到江戶港的兵馬有上十萬,隆科多不敢怠慢,立刻就趕到旗艦上,將這一情況彙報給了施世驃。
聽說江戶港在艦隊進港前曾經聚集了十多萬人馬,施世驃心裡也是一緊,江戶這地方,竟然在短短一個多時辰就能臨時組織起上十萬的兵馬?那等到明天,他們能集結多少兵力?稍稍沉吟,他便吩咐道:“馬上去請十三爺、林衛、付安定、富翰上船來商議軍情。”
說完,又吩咐隆科多道:“叫程可正、蔡溫帶幾名有身份有見識的縉紳或者是商人上船來,咱們必須探明其中的緣由,順帶再瞭解江戶的情況,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施世驃、胤祥、隆科多、林衛、付安定、富翰等六人聚齊之後,施世驃就將瞭解到的有關江戶的情況細細說了一遍。
沒想到胤祥、林衛、付安定、富翰四人卻都是不以為然,林衛首先便道:“咱們在海上來去自如,能打則打,不能打則走,何須擔憂。”
胤祥則道:“別看他們短時間內就能湊齊十萬之眾,其實不過是烏合之眾,我擔心的是他們就近調集軍隊趕來支援。”
“根本無須擔心。”付安定微笑著道:“這次陸戰隊準備的相當充足,僅是十二磅的火炮就帶有一百五十門,否則,我何須找富翰借調新兵充當搬運工,面對密集的衝鋒,保守估計,一輪齊射可以幹掉他們上千人,可以毫不誇張的說,上萬人衝鋒,咱們的火槍兵根本沒有機會開槍。”
那麼誇張?幾人不由齊齊盯了過來,付安定嘿嘿一笑道:“這是院長的理論,我未嘗試過。”
“面對騎兵衝鋒呢?”隆科多急切的問道。
“騎兵將比步軍更慘。”付安定沉聲道:“遭遇如此密集的開花彈轟炸,馬匹早就炸營了,根本不可能再保持隊形。”
隆科多不由微微點了點頭,這那種情況下,人馬都將驚恐無比,一旦炸營,高速奔跑的騎兵自相撞擊和踐踏將會造成極端恐怖的傷亡。稍一沉吟,他便道:“還有則訊息,倭國的國王,他們叫天皇的,並不住在江戶,而是在一個叫京都的地方,那裡的兵力不多,城池規模也小地多,大約在三十萬人左右。”
胤祥搖了搖頭,道:“太子說過,只允許在江戶登陸,而且江戶的幕府將軍才是倭國的實權人物,不要考慮其他的,既然我們擁有如此多的火炮,就在江戶大打一場,徹底把江戶打殘。”
付安定立即道:“我贊成,不打一場,我們對誰都無法交代。”
“我也贊成。”林衛緊跟著道。
“我也贊成。”富翰也緊跟著道。
“打,不戰而走,有損士氣。”施世驃沉聲道:“海軍丟不起這個臉,大清也丟不起這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