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爾泰坐下後才道:“皇上命奴才在江寧城試行推廣工商雜稅革新,為方便行事,才賞了戶部侍郎銜。”
胤禎聽的心頭一沉,他之所以把京城的工商雜稅革新送給八哥,就為工商雜稅革新頗為得罪人,京城也好,江寧也好,經營行業奢侈消費的無一不是大商巨賈,哪一個背後不是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真可謂,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得罪便是一大片。他本想躲在幕後,沒成想,到頭來,康熙仍然是把他這個始作俑者給繞了進去。
他現在在江南的名聲,可謂是如日中天,可不能因為這工商雜稅革新而自壞了名聲,微微沉吟,他才道:“你把覲見的情形詳細說說。”
見胤禎這副神情,鄂爾泰也意識到在江寧城試行推廣工商雜稅革新這事,怕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當下不敢隱瞞,將康熙接見的情形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胤禎聽後稍稍鬆了口氣,沉吟著道:“皇上聖慮深遠,江南乃國家根本之地,唯穩至上,江寧的工商雜稅革新寧可慢一點,也必須保證穩定。工商雜稅革新乃是篇大文章,急不得,作為試點,更須穩妥,切忌急功近利。
江南商業發達,百業興盛,江寧又是江南中心,一著不慎,反響極大,江寧城的工商雜稅革新,先從關係國計民生的基本行業抓起,先把這些行業的稅率調低,爭取民心,涉及到奢侈消費的按秦淮河例,緩慢上調,把步子放慢一點,這些行業畢竟與青樓業的暴利不同,必須謹慎,再謹慎。”
鄂爾泰心裡也很清楚,江寧工商雜稅革新的成敗直接關係到今後的前途,聽了胤禎指點的具體的方案,心裡頓時一喜,十四爺這法子,正符合將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先收買民心,穩打穩紮,即便有小疏漏,亦不會引起大的反響,不至出現作坊罷工、商人罷市等惡劣情形。他忙躬身道:“十四爺高瞻遠矚,高屋建瓴,遵循此法,則可立於不敗之地,奴才定然謹尊訓誨。”
胤禎微微頜首,又接著道;“事關重大,你於選人、用人一途,亦需格外謹慎,不用在京過年了,直接回江寧,你在京城的親朋好友、故舊同僚眾多,又是新近晉升,難免有人向你舉薦各種人才,不收,得罪人,收了,都是些一心想發財的碌碌之輩,容易壞事。
另外,你雖然掛了戶部侍郎的銜,卻是虛職,新任兩江總督郎廷極是八哥的人,八哥又是負責京城的試點,定然不欲你江寧出彩搶了他的風頭,估計,會遭到一些刁難、阻撓,你先去江寧,我稍後向皇上奏請,看能否給你請個江寧的實職,以方便辦事。”
一聽胤禎為他想的如此周全、細緻,鄂爾泰心頭頓時熱烘烘的,跟著這樣的主子,還有什麼說的,他忙起身跪了下來,“十四爺如此體恤,奴才唯有勤謹辦差以報,若不能順利、穩妥的完成江寧的工商雜稅革新,奴才亦無臉再見十四爺。”
見胤禎短短時間就能想的如此周全,又處處設身處地的為鄂爾泰作想,十五阿哥胤禑不由暗自敬服,十四哥能如此用人,怎不教人死心塌地?短短几年,他就能創下這般局面,實非幸至。
康熙在初五大朝對江南和京師一連串官員的升遷任免,一眾王公大臣搜腸刮肚的揣摩了幾日,也沒能理出個頭緒來,根本就看不透康熙意欲何為?更無法揣摩出他究竟是屬意哪個阿哥。一個個都如霧中看花,既模糊又飄渺。
眼看皇太子二廢在即,康熙又春秋已高,怕是活不了幾年,新太子登基已成定局,誰心裡都清楚,此時若是能抱上新太子大腿,日後的仕途將是一帆風順,可令人揪心的是,康熙偏偏不按規矩出牌,把個本來就亂的局面,攪得更亂,如同一團亂麻一般。
原本結黨爭儲的皇子只是八爺黨和十四黨,可康熙卻又硬生生的將三爺、四爺拱了出來,這二位爺原本都是太子一黨的,此時勢力大增,天知道會不會結黨?無所適從,不知所措的一眾王公大臣在無比糾結的同時,在心裡對康熙亦是埋怨不休。
這可不是等閒事,一旦站錯了隊,那是要丟官罷職、抄家流放的。可面對如此難得的機遇,一眾王公大臣卻又都心癢難捺,站錯隊了固然風險大,但若是站對了,那也是平步青雲,扶搖直上,加官晉爵,封妻萌子,澤被後世。一邊是高回報,一邊是高風險,真是難煞了一眾王公大臣。
自然也有不排隊的,不過,那都是做好了千年鐵樹不開花的準備,而且畢竟是極少數,人在仕途,但凡是有一丁點機會,誰又能心如止水?更何況是在這新舊交替,風雲激盪,機遇伸手可及的關頭,又有幾人能古井不波?
隨著郎廷極遷升兩江總督、馬齊重回上書房,八爺黨可謂士氣大振,一時間風頭無二。八阿哥胤禩亦是意氣風華,一掃之前的疑慮、苦悶。康熙這次的官員升遷,雖然大頭被老三搶了,可他亦是獲益不少,最讓他安心的是,前幾天風頭最盛的老十四沒得到絲毫的好處,這更堅定了他的想法,康熙確實是在玩平衡,鹿死誰手,就看各自的手段了。
第205章糾結
第205章糾結,到網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