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除了金凱瑞,小白也想不到哪個演員可以飾演安迪…
喜劇演員表演永恆的悲劇性在於,他們極其渴望獲得觀眾的愛,但觀眾無法給予愛,之能給予笑聲。
笑是距離理解最遙遠的行為,是一種共同的激情,當我們大笑的時候,我們自己並不存在,喜劇演員們向空無一物的地方索愛,註定得不到半點回應。
安迪.考夫曼是一個具備多重性格的人,這些性格是如此衝突激烈不能共存!
演戲是一種可怕的職業,並非危言聳聽。
試想一下,要一個人暫時從自己習慣的生活環境中剝離開來,去進入另外一個完全陌生的人的生活場景並要求他表現得一如那個人的自然,這簡直像荒誕無稽。
完全忽視了人的心靈對周圍環境的粘連。
當然,戲劇是一個複雜的文化和心理現象,並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清楚的。
但可以肯定,演戲作為考夫曼的職業,也恰好給了他舒展各種性格的一個機會,使他能夠充分地表現出他的多重性格。
同時,既然演戲是他的工作,他就不用在日常生活中去面對自己多種性格衝突的痛苦,而是可以理所當然的借演戲的機會釋放出來,既獲得瞭解脫,又心安理得。
所以,最好的演員的往往到最後都把自己活成了神經病,或者乾脆活明白了…
活明白的很好,會有善終,活成神經病的就很悲催了…
喜劇和悲劇哪個更難?
當然是喜劇更難!
喜劇的某些橋段就像對聖鬥士使出的招式一樣,第二次便失去了作用。
而悲劇中相同的生離死別,即使上演多次,卻依然能令人觸動。
於是,喜劇的創作者必須耗盡腦汁,想出新招。
說白了,讓一個人笑很難,讓一個哭卻很容易。
如果追本溯源的話,這一切都源於人的本性,源於埋藏在人心靈深處的,對於死亡和災難的巨大恐懼。
歡樂總是短暫,痛苦卻可以長存。
歡樂就像夜空下墨黑海洋上的點點漁火,而一個巨浪就可以把它們輕輕抹去。但是,當你看到別人的死去,你無法不聯想到自己。
從這個角度說,喜劇演員就好像是一群被追逐者,他們不得不和自己賽跑,因為不能重複自己,也因此而精疲力竭。
這是他們的悲劇之一。
而正統評論對他們演技的貶抑,是他們的悲劇之二。
傳統的評論家總是將戲劇演員視為一群只會擠眉弄眼,耍壞作怪的人,不管他們做出了何種努力!
……
小白很喜歡跟金凱瑞聊天。
在國內,很少有人能跟得上他的節奏。
紐約的一家中餐館,小白繼續跟金凱瑞談論有關悲劇、喜劇的話題。
金凱瑞道:“我個人比較喜歡悲劇,悲劇是美學範疇研究的重點,悲劇向來比喜劇更深刻,亞里士多德認為悲劇是藝術中的藝術,叔本華也認為悲劇是藝術的最高峰,悲劇一直是美學研究的難點,從希臘神話開始就已經產生了悲劇而且被帶上哲學的色彩,俄狄浦斯王弒父娶母就是他想擺脫終究不能擺脫的命運悲劇。”
小白搖了搖頭:“可我還是喜歡喜劇!要對比時代,現在是和平年代,喜劇已經成為人們越來越喜愛的審美形式,人們嚮往輕鬆愉快的生活。”
“最主要的,喜劇能拿到高票房!”
他又補充了一句!
“…可是,你不能否認,流傳到現在、還被公認為經典的戲劇,大多都是悲劇。”
金凱瑞放下了刀叉,認真道:“比如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
“…殘缺是種特別的美,能讓人思考,讓人回味。”
小白也點了點頭。
如果從單純的戲劇來說,悲劇確實要比喜劇影響力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