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仙,我是不是很沒用?”
月sè灑落下來,庭院樹木婆娑,偶爾有風吹過,枝葉搖曳,在地面上烙下零碎的不規則的圖形。金針齋後院中有一個小小的亭子,亭中陳劍臣和魯惜約相依而坐,任由月光沐浴在身上。
少女神sè迷茫,呆呆地仰著頭,眼神空空的,彷彿沒有焦點:“可我真得很努力很努力的了,但為什麼有些事情怎麼都避不開,逃不掉?”
念及白天的遭遇,心有餘悸,許許多多複雜的情緒糾結到了一塊,理不清,找不到〖答〗案。
這一次,又是陳劍臣挺身而出,為了她而得罪了黑白通吃的宋崇,於是在少女的心中,覺得自己完全成為了陳劍臣的累贅,不斷在拖累他,而無任何的助力建樹,哪怕想親身下廚做個小菜來表示心意都做不到。
她閱人多矣,瞭解像宋崇這一類人,官不官,匪不匪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什麼手段都會施展而出。今天得罪了他,其必然不會善罷甘休,肯定會不顧一切報復打擊,稍不小心,將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莫名的,魯惜約又想起那仇人李逸風。只是相比李逸風,宋崇卻更霸道,更不擇手段,更難以應付。
這一次,沒有了皇甫父女的臂助幫忙,留仙還能化險為夷嗎?如果他遭到了什麼傷害,就是自己害了陳劍臣。
坊間已有不少的議論響起,很自然又翻起她那清倌人的卑賤出身,隱隱間把她描述成了只會“招蜂惹蝶”的害人精……
這些非議。大都出自fù女之口;而那些fù女。其中不少人都曾接受過魯惜約的針灸治療,能夠說是她的病人。
然而事端一起,流言蜚語滿天飛,fù女們所記的就不再是少女精深的醫術,以及解除她們病痛的恩惠了,更多的卻是心中湧起的妒忌。
這些妒忌,既源於少女的美貌,也來自fù女對於丈夫們每當經過金針齋時都會偷看幾眼的乾醋!
魯惜約聳然發覺。不管她如何的與人為善,如何的救死扶傷,但出身青樓的汙點一直洗脫不去,不斷都像大山般沉甸甸地壓在自己身上。
原來所謂“從良”只是一件笑話。
這林林種種,從根本上動搖了少女的信念,由於價值觀上的自我否定,而產生出許多自卑自憐的負面情緒,乃至於開始思索“生存有無必要”那一類近乎要輕生的念頭了。“留仙,不如你去和伯母說。把我們的婚事退了。”
縱然百般不願,但還是說出了這一句。月光內,有明亮的淚水悄然滑落——莫三娘出身鄉野,xìng子憨厚。不去算計那些閒言碎語,可魯惜約本身卻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陳劍臣驀然伸出手去,悄然覆蓋住少女的額頭。
魯惜約覺得奇怪,問:“留仙,你這是……”
“你沒有發燒。”
陳劍臣很認真地道。
魯惜約悄然咬著紅唇:“我當然沒有發燒。”
“所以你不該說胡話。”
陳劍臣與她面對面目相對。一字字地說道。
“我……”
餘下的話還沒有說出去就被陳劍臣給堵住了,堵上來的是少年的嘴。
陳劍臣的這一記可謂**的動作,完全把少女驚住了,只覺得自己的紅唇被ěn住,腦海嗡的一響,霎時變得空白——
要知道,以往陳劍臣給予她的印象。都是文雅而且禮貌的。
禮貌得近乎冷漠,總是若即若離,更不曾做過什麼超越禮儀的事情來,哪怕第一次擁抱,都能感覺到這生全身肌肉因為緊張而繃緊。
如此生澀的反應讓少女既感到喜歡,又覺得尷尬,總像是自己在主動**他一樣,常常讓內心有一股莫名的內疚感。同時對於陳劍臣“不開竅”般的榆木疙瘩表現有些嗔惱,會埋怨他疑惑風情……
但眼下,今晚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變化來得高聳而且迅猛。猛烈到魯惜約都不知如何面對是好,沒有絲毫的思想準備,坐在那兒任由陳劍臣予取予求,自己反而變成了一個木頭人。
彷彿過去了很久很久,又彷彿只是短短一霎時,唇合,唇分。
陳劍臣繼續看著她,露出一種奇怪的表情,似笑非笑的,有點小得意,又有點小可惡:“現在,你不會再提什麼退婚了。”
言下之意就是在說,你的清白都被我奪去了,就是我的人了。
魯惜約整個人怔住,兩片紅霞卻早已飛上了雙頰,燒得一顆心都在砰砰砰地亂跳,腦子亂糟糟的,基本喪失了組織言語的思維能力。
她雖然出身青樓,見過許許多多“兒童不宜”的情景場面,可作為一個清清白白的清倌人,時至今晚這一刻,她才深刻體會到:沒吃過豬肉就是沒吃過豬肉,就算天天望著豬跑,都是不可替代的。
第一次的滋味,很眩暈,很奇怪,就像整個人都要飛起來一樣……並且,還很想嘗試第二次呢。
其實陳劍臣也想。
他本就不是這個世界培養出來的謙謙公子,講究“發乎情,止乎禮”什麼的,一言以蔽之:想好了就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