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浙州,註定會是一個“詞賦滿江,酒色映月”之夜,只是這個夜晚無論多喧囂,多熱鬧,多麼充滿歡笑,都似乎和陳劍臣無關。
他人在宴席間,心卻早不知飛到哪裡去了。當輪到他們明華書院行令之時,只是由蕭寒楓出面回答,支吾幾下,便宣告失敗,每人罰酒三杯。
在場二十家書院的生員代表,其實回答不上酒令的不僅僅明華書院一家,另外還有好幾家都在第一輪中便被淘汰出局。到了最後,一如事先預想的那般,只剩得國子監、嶽麓書院、開泰書院、舜天書院、石鼓書院這五家書院的生員代表還在繼續,競爭形勢趨向白熱化,很是激烈。
但這與陳劍臣何干?
他的注意力現在正全部放在桌子上的一碟油炸螃蟹,一隻只地對付著,吃完一隻又一隻。
“好!”
不時發出的近乎雷鳴的叫好聲聽在耳朵裡,實在有些不合時宜。終於把最後一隻螃蟹幹掉了,陳劍臣這才心滿意足地打個飽嗝,擦了擦手,轉頭過去,正好聽到鄭書亮在意得志滿地朗聲道:“承讓了!”
聽到這三個字,陳劍臣就知道肯定是國子監的生員代表笑到了最後。
這個結果,毫無意外。
雖然俗話說“自古豪門多紈絝”,但鄭書亮的存在,分明地申述出另一個道理:高富帥也會有才。
身邊的蕭寒楓明顯一直在關注著別人的表現,此時幽幽一嘆,滿是蕭索之意地道:“原來人和人之間,真得是有差距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誠不欺我也。”
陳劍臣呵呵一笑:“寒楓你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各有所長罷了。如果叫他們和你比春宮,誰人比得過你?”
不料蕭寒楓卻非常認真地,拿起一隻筷子,雙手各握住一頭,決然道:“留仙學長,今晚我蕭寒楓對天發誓,從此以後,不再畫春宮了,務必要發奮求學,才是正道。”
嗯……
雙手用勁,便想將筷子折斷。不料那隻筷子的材料用得是烏金檀木所制,非常的堅硬,他一連用了好幾次勁都拗不斷,只憋得一張老臉通紅。
陳劍臣看見,忍俊不禁。
蕭寒楓沒辦法,將筷子遞過來,腆著臉道:“請學長幫我斷筷成誓。”心中卻想,自己折不斷,陳劍臣肯定也沒辦法。
陳劍臣接過筷子,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抓住筷子兩端,稍一用勁,啪得,堅硬的筷子從中斷折開來。
蕭寒楓看見,吃驚不小,不禁往他的雙手多瞧了幾眼,分明是一雙白白淨淨的手,十指纖長,正是提筆寫字的一雙手。緣何他竟有這般巨力,一下子就能將筷子折斷。
“留仙學長,你?”
陳劍臣淡然道:“如你所說的,人和人之間是有差距的。”
聞言蕭寒楓暴汗無語。
酒令完畢,月上中天,大家也吃喝得差不多了,宴席撤散,開始返回開泰學院。
回到院子內,顧學政特別叫陳劍臣和蕭寒楓來到房間訓話:“今晚你們的表現,本大人都看在眼裡,雖然說技不如人,差距如此之大,還是讓本大人感到非常的失望。”
蕭寒楓見到陳劍臣抿緊雙唇,沒有任何搭腔的意思,只得硬起頭皮,道:“稟告學政大人,行令飲酒,本非學生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