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編紮成一個小人的模樣,有頭有臉,四肢俱全,看上去甚是趣致。然後暗暗念一句法咒,伸出右手食指,往稻草小人的頭上一點,遞過來:“聶大人,這是傀儡,你戴在身上,可幫你避免刑罰疼痛。”
聶志遠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過,聲音徒然提高:“你到底是什麼人?”
嬰寧道:“我就是嬰寧呀……嗯,聶大人,你不必慌張,我是來幫你的。”
“幫我?”
“對。”
聶志遠忽然哈哈一笑:“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安排而來的,但請你回去告訴你的主人,我聶志遠忠於天地,忠於皇上,忠於天下百姓,要用此卑鄙手段來試探我,要我認罪,那是痴心妄想。”
嬰寧一怔,不及分說,那邊聶志遠已雙手抓起地上的稻禾沒頭沒腦地扔過來:“你這女子快走吧,不要浪費時間了;年紀輕輕,有國色,奈何從賊?”
嬰寧小嘴一撅,覺得自己一番好心無端被曲解了,有些委屈,為什麼聶大人就是不信自己呢?
她為狐狸精,雖然知書識禮,但畢竟欠缺許多人情歷練,在思想上可以說還單純得很。又或者說,她下意識就不想那麼複雜,更不願意把自己變得複雜:
“聶大人,我真是來幫你的。嗯,只要你告訴我小倩姐姐在哪裡就好了。”
此言不發猶自可,一說出口,聶志遠雙目頓時圓睜,呼的竟站立而起,戟指怒目,罵道:
“你這女賊,還想加害倩兒?別說我不知道,就算知道,又怎麼會上當告訴你們?你們這群逆臣賊子,包藏禍心,蠱惑皇上,我跟你拼了!”
說著,狀若癲狂地撲過來。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根本不是嬰寧所能想象得到的,方寸便有些慌亂,趕緊念句法咒,凌空一點,點向聶志遠額頭處。
聶志遠頓覺有什麼東西鑽進了自己腦袋裡,隨即像喝醉了酒似的,天旋地轉,雙眼一黑,
撲地沉睡了過去。
“聶大人,我真是來幫你的呀……”
嬰寧嘟嚷了一句。
只是這時候還想打聽到聶小倩的下落卻已難,因為剛才的動靜已警醒了看守的獄卒,甬道那邊腳步聲大作,罵聲一片,正往這邊走來。
“哎。”
嬰寧一嘆,伸指一彈,將手中的稻禾傀儡從聶志遠上衣襟處彈了進去,貼身黏住了,隨後她施展穿牆術,逾牆而去。
“聶志遠,三更半夜你不睡覺,在這裡鬼哭狼嚎什麼?吵得大爺不得好睡!”
很快,兩名獄卒奔到牢房前,破口大罵:“莫非嫌白天時還沒有打夠嗎?”
此時撲倒在地的聶志遠悠悠醒轉,抬目顧盼,沒有見到那名奇怪的美麗少女,倒是見到兩名凶神惡煞的獄卒。
“哼,既然你皮肉還癢,那本大爺就再伺候你一頓!”
兩名獄卒用鑰匙開啟牢房門,搶進來,不顧三七二十一,拳打腳踢,就往聶志遠身上招呼。
聶志遠雖然曾經為一州知州,大權在握,風光無比,但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現階段烏紗被摘,淪為可憐的階下囚,在任何一名獄卒心中,都是可以肆意欺辱的物件。甚至因為他以前的官身,獄卒們打起來更有快感些,出去外面,一句“老子打過前任知州”,倍感威風四射。
這種心理,實在為人之劣性。
拳拳到肉,腳腳中身,而聶志遠本人也是清醒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獄卒的拳腳雨點般落在他身上,其居然一點都不覺得痛。
那感覺很是玄妙,就像對方的拳腳踢打的,根本不是自己的身子,而悉數打在了空氣之中。
這是怎麼回事?
聶志遠大感驚奇,難道說己身已完全痛得麻木,失去知覺了嗎?
“好了好了,三哥,就打到這裡吧,免得錯手將他打死了不好交差。”
打了一會之後,兩名獄卒終於罷手,心滿意足地拍拍手,出去再鎖住門,其中一個對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聶志遠喝道:“聶志遠,你再敢嚷嚷,本大爺棍棒伺候。”
大踏步離去了。
聶志遠躺在地上,依然驚愕不已:不痛,真得一點都不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