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忽又飄起了細雨,沒來由的讓人看著煩悶,總覺得那一道雨絲便是人的一道道思緒,千絲萬縷,無窮無盡,難以整理乾淨。
馬車奔跑的速度並不快,耩耩而行,車廂內,陳劍臣捧著一卷書在看一在這個交通不便的時空內,讀書幾乎成了打發旅途寂寞的最佳方式。
有時候他在想,如果自己能和那些修士一樣,掌握各種逍術那就好了,念一句口訣,道一聲“土逍”嗖的整個人就到了地下,御土而行,何等自在?只可惜,這般願望只怕很難實現了。
一人的一生,從來都是充滿選擇,既然在岔道之前選擇了一個方向,那麼另一個方向的路徑不管風光多美好,也與自己無關。
東安鄉位於筆架山南側,說起來和陳劍臣的家鄉景陽村是屬於同一方向的,沿著官道走,要先經過景陽村,再到王復家所在的書楊村,再往後就是東安鄉了。
想著要路經家鄉,陳劍臣就想要不要順路先走一趟楓山。不過轉念一想,走楓山的話估計要耽擱不少時間,還是先去找那席方平吧,解決了這一樁事後,再回來與嬰寧匯合。而根據王復的反饋回來的訊息,那名從京城來的黑衫衛遊擊將軍江鈺前日就入了江州城,成為府衙上的貴賓了。
他無功而返,就證明嬰寧和小義安然無事,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倒是自己這一趟要和那筆架山神侯青正面交鋒,只怕不會順利。根據丁隱的講述,那侯青的修為境界已是金丹大成,又在筆架山經營多年,根深蒂固了。
馬車賓士了近三個時辰,終於來到了東安鄉。打聽席方平的家居,很快就有村民指引,來到一座有些破敗的瓦屋之前。
這就是席方平的家,家門口處掛著白綾,明顯正在辦喪事。
陳劍臣眉頭一皺,下得馬車,吩咐車伕在外面等候著,他自己踏步進入了席家。
席家內冷冷清清的,除開一些殘破的傢俱,基本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
“閣下是?”
聽到有人進屋的聲音,一位披麻戴孝的國字臉青年走出來,見到陳劍臣大是驚訝。
陳劍臣屬於不速之客,不過來之前他早想好臺詞對白,拱手作揖道:“在下明華書院廩生,陳姓,字留仙,專程從江州來拜訪席兄的。”
這青年果然是席方平,席家本來就只有他和父親相依為命,如今父親逝世,就只剩下他一個了。他打量了陳劍臣一眼,訝然道:“你認識我?”
陳劍臣呵呵一笑:“不曾認識,但慕名久矣。”
在天統王朝,作為士大夫的基層,秀才們很是崇尚互相串門交流,遇到xìng格合拍投緣的就可以成為好友,所謂“望門投刺”是也,也算是一種結交朋友的有效手段。還別說,有時候這樣得到的情誼非常牢固,並不亞於同窗之誼。
比如說在明華學院,所謂的同窗之誼薄如紙,陳劍臣得了代表書院奔赴浙州參加活動的資格,馬上就招致一窩蜂生員的不滿。
但不滿就不滿吧,這些情誼,不要也罷。
聽到陳劍臣如斯說辭,席方平連忙還禮道:“陳兄過譽了。”神sè微微有些黯然。
同是秀才出身,同樣有進學明華書院的資格,不過因為家貧,又不是廩生,席方平無法到明華學院裡進讀,和陳劍臣比較起來,難免會萌生幾分自卑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