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覺得一顆心好像泡溫泉一樣,無比的熨帖踏實。
紀淵的話說得不大客氣,大姑奶臉色陰沉的好像一場暴風雨就要降臨似的,不過她沒有什麼機會去發揮,因為紀淵還有後話等著她呢。
“其實我們之前見過,或者說我見過你。”紀淵打量了一下大姑奶,他的記性向來是不錯的,“大概三年前,我到派出所那邊去辦事,進去的時候正好有人在鬧事,那邊的同事告訴我,說是有一個小夥子因為聚眾鬧事,被派出所帶回去,行政拘留處分。
辦手續的時候家屬跑來鬧事,是當事人的奶奶,非要讓派出所給她孫子一次機會,說自己二十多歲的孫子還是個孩子,年紀小,不懂事,如果留下案底,以後不好找工作不好找物件。
當時你正忙著躺在地上犯心臟病,說如果不放孫子就死在派出所裡,讓所有人揹著人命官司,所以估計沒有精力注意周圍的情況,也未必留意到我。”
紀淵記人的能力還是不錯的,進門的時候就覺得大姑奶看起來頗為眼熟,很快就想起了是那時候見到過的鬧事家屬,只不過現在對方是夏青的親戚,那種事情畢竟是不體面的,他便選擇當做沒認出,提都沒有提一個字。
不過既然人家主動跳出來想要給夏青添堵,那他便只好實話實說一下。
大姑奶的臉色特別黑成了鍋底一樣,不過這回她已經沒有什麼想要回擊的話了,想要開口否認又怕紀淵手裡還有別的實錘,那樣越槓反倒抖出來越多,她引以為傲的三個孫子可就徹底光輝不起來了。
這個時候,原本一直沒有說話的夏爺爺清了清嗓子,他開口之前顯示瞥了紀淵一眼,眼神裡帶著幾分讚許,然後對那幾個之前沒怎麼開口搗過亂的說:“時間也不早了,你看,我們這今天孫女婿上門,兒子兒媳婦和女兒都回來,一會兒我們家也準備吃飯了,飯桌上一家人聊點家裡的私事,就不留你們一起啦。”
那幾個人也識趣的紛紛表示自己家裡也還有事,正準備告辭。
“你們倆,”夏爺爺眼睛一掃方才表現比較“優秀”的表姑和堂嬸兒,“我看你們家裡頭也都不怎麼太讓人省心,以後逢年過節的也不用窮講究什麼禮數,非得往我們這兒跑不可了,以後就過好你們小家的日子就行了。”
這就不是簡單的送客了,分明就有一種把她們拉進了黑名單的味道。
說完之後,他又對一旁的大姑奶說:“姐,咱們現在歲數大了,腿腳不大方便,跑來跑去的,真有個磕磕絆絆,我跟我那兩個外甥也不好交代。
你現在也不是當初帶著兩個孩子,瘦得皮包骨一樣來投奔我的時候了,也算是家大業大,以後走在路上,如果那兩個外甥還願意認我這個舅舅,叫一聲,不願意的話呢,我們這種就一個孫女還寶貝的不行的家庭,也高攀不起你們。”
說完他衝大姑奶揮了揮手,站起身來,示意夏奶奶跟自己一起走,順便對紀淵說:“小子,跟我過來,我有一瓶存了好多年好酒,你跟我過去拿出來,咱們晚上喝!你們幾個送送客人!”
夏爸爸和夏姑姑立刻起身,擺足了送客的架勢,那幾個本來就比較厚道的親戚自然是明白今天這氣氛完全是被那幾個老鼠屎攪和了,客客氣氣的起身離開。
堂嬸兒和表姑的表情不大好看,卻還強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嘻嘻啊哈哈的往外走,唯獨大姑奶,裡子面子都被剝了個乾淨,走的時候灰頭土臉的,也沒有了平日裡的那種趾高氣昂了。
夏奶奶在跟著夏爺爺進屋去的時候,小聲跟老伴兒的耳邊嘀咕:“你那姐姐擺明了沒好話,你怎麼一開始還攔著我,不讓我說呢?”
夏爺爺看一眼夏奶奶:“你這傻老太太,我要是不給那小子一個表現機會,怎麼知道他以後能不能護得住咱們寶貝孫女!行了,趕緊拿鑰匙,把櫃子裡頭那瓶好酒給那小子拿出來去吧!”
當天晚上,夏家的晚餐氣氛還是很好的,基本上沒有受到那幾個三姑六婆的影響,夏青事後告訴紀淵,他們家的親戚其實並不怎麼讓人頭疼,滿打滿算就那麼仨瓜倆棗嘴巴不好,再大的能耐倒也沒有,大姑奶這一次也不知道是搭錯了哪一根筋,居然在噁心人這條路上來了一次破釜沉舟,成功的把自己沉了。
基本上夏家親戚裡面絕無僅有的幾個極品就都已經在舞臺上亮過相,又被一一掃除,接下來已經沒有什麼戲可以唱了。
儘管飯間氣氛很好,因為對紀淵表現滿意,夏爺爺也難得的收起了自己傲嬌的一面,態度慈祥了不少,夏青父母還有姑姑也覺得紀淵很有禮貌,可是夏青卻以自己對紀淵的瞭解,發現他的神色當中始終藏著幾分鬱郁,似乎情緒還沒有完全從前面的那一出鬧劇當中抽離出來。
“你也看到了,我們家那幾個不會說話的親戚一開口,也就那個水平,我自己都能擺平,更何況我小姑姑只要在,肯定讓他們討不到便宜,爺爺奶奶平日裡也很維護我的,所以真的沒有什麼可擔憂的。”
晚上吃過了飯,送紀淵離開的時候,兩個人在樓下慢慢走著,夏青試圖勸解紀淵:“這算什麼呀,真的不用太在意,如果你覺得我家這幾個嘴巴刻薄的老鼠屎就讓你覺得很頭痛了,那你真應該和顏雪聊一聊,讓她給你上一課!”
紀淵點點頭,看著夏青,欲言又止,之後到底是沒有說什麼,拉著夏青的手繼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