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清繪虧欠了鄭義什麼?”夏青乍聽這話有些不解,但很快又明白過來,畢竟這裡面的一些前情她也從康戈那裡被掃過盲了,“你指的是當初她利用鄭義去和你打交道的那些事麼?她那麼做確實是有些不大好,明明能猜到鄭義的意圖,還揣著明白裝糊塗,利用鄭義去接近你,不過這件事也不是單方面理虧呀!
鄭義那個時候其實不也心裡面清清楚楚是怎麼回事麼,他默許了陳清繪的這種做法,自己也利用這個機會把你們三個硬生生繫結出來一段‘鐵三角’友誼來,這麼來看的話,鄭義的做法可也不怎麼坦蕩啊!”
“你說的沒錯,但是鄭義已經不在了,一件本來應該各打五十大板的事情,當其中一方忽然變成了‘逝者’,那就只能還活著的那個人來承擔全部的道德譴責。”紀淵直接說出了一個不公平,但是卻廣泛存在的事實。
這話夏青確實是無力反駁的,自古以來中國人就講究“死者為大”,不管這個人過去做錯過什麼樣的事,只要不是禍國殃民的大奸大惡,尋常的道德瑕疵基本上在人死燈滅之後,就不會再被人揪住不放,哪怕有人偶然翻一翻舊賬,也很快就會被人叫停,理由無非就是逝者已矣,不要去談論對方的是非。
“所以陳清繪沒有辦法在這種時候去跟鄭義的父母爭論什麼兩個人各有各的責任,她甚至不忍心面對著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的父母說出推卸責任的話。”紀淵說,“所以既然對方的訴求在她的承受範圍內,也就答應下來了。”
“可是咱們都知道,這種事一旦開啟了這個口子,就是無休止的啊!”夏青雖然明白陳清繪的立場,但還是覺得不能接受,“鄭義父母之前就收了別人所謂的補償金,莫名其妙換了新房子,現在你看舉止做派,儼然一副暴發戶一樣的態度,雖然我也不是說非要他們始終沉浸在喪子之痛的折磨當中,可是現在他們的那個生活狀態,也實在是很難讓人表示理解。
這一次他們要求用豪華歐洲游來紓解失去兒子的痛苦,那下一次呢?新房子搞定了,是不是他們有需要一臺代步車?再下一次呢?你有沒有勸一下陳清繪,以後這種要求能不理就不理?”
“沒有,”紀淵搖搖頭,給了夏青一個完全出乎她意料的答案,“我讓她量力而為,如果鄭義父母又提其他要求,不要全部答應,但也不要完全拒絕。”
“我現在真的有點糊塗了。”夏青茫然的看著紀淵,“你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人拿捏的軟柿子,偏偏面對鄭義父母對你的道德綁架,對你的各種無理使喚,你都一言不發全盤接收,隨叫隨到,可以說是毫無怨言,這我就已經覺得很費解了,現在陳清繪那邊,你居然還勸她也這樣?這到底是為什麼啊?”
“這件事,我回頭找個機會再和你解釋清楚,現在我很難幾句話之內把我全部的想法都整理出來說得清楚明白。”被夏青問到這些,紀淵今天原本因為兩個人相互坦誠而變得明朗的神情再次蒙上了一層薄雲,“這裡面有很多事,幾年來我都沒有梳理出一個頭緒,也從來沒有對別人講過,你給我一點時間。”
夏青瞭然,對紀淵點點頭,主動伸手過去拉住他的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紀淵心裡面應該是裝著什麼事情,讓他覺得很沉重,解不開的那種事情,這一點夏青早就猜到了,康戈也是一樣,只是誰也沒有辦法從他嘴裡挖出些什麼線索,現在紀淵這麼說,夏青就更加感受到了這件事可能有多嚴重。
“你這幾年應該挺不好過的吧?”她心裡有些難過,“心裡面有事,還被人給塑造成了一個嚴重心理障礙的形象!你之前也沒有和康戈說過?”
“沒有,他一直借調在別的部門,對於這邊的情況並不瞭解,而且我最初也只是一點自己的猜測,找不到依據,除了一個人憋著,也沒有什麼辦法。毫無根據的猜測,別人說出來,其他人可以隨便聽聽,一笑了之,但是換成一個剛剛犧牲了搭檔,自己也從重傷當中爬回來的人來講,恐怕會有不少人覺得這個人一定是因為受了太大的刺激,所以產生了妄想了。”
紀淵感受到從夏青的手上傳遞過來的溫度和力量,這讓他的心裡感到了一種踏實,長久以來緊繃的神經似乎額放鬆了一點。
夏青無言以對,先入為主有些時候真的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就像“疑鄰竊斧”的故事一樣,假如有人先一步認定了另外一個人可能讓在巨大的精神刺激下已經瘋了,那麼不管對方做什麼,哪怕只是抬起手腕看看錶,抬頭望望天,可能都會被主觀偏見注入,加工成各種神經兮兮的魔怔版本。
紀淵見她面色凝重的沒有說話,便對夏青認認真真地說:“現在康戈也調回來,還有你,你們都是我的幫手,我們兩個,再加上那個臭皮匠,沒問題。”
本來夏青還心裡面難過得緊,結果被紀淵這麼一本正經說出來的話搞得哭笑不得,方才那種情緒一下子就被沖淡了。
過去的經歷讓她學會了做人要向前看,過去的遭遇不管好與不好,最重要的永遠都是未來的路要怎麼走,只有向前看,身後的路才會平坦。
“那位老前輩什麼時候回來?”雖然兩個人這樣單獨相處的感覺很好,但是紀淵並沒有忘了他們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話題告一段落後便開口問夏青。
夏青看了看時間:“按照老爺子之前告訴我的時間,他現在應該是剛剛在老年大學那邊下課,再半個小時左右差不多就能回來了!”
“我回去的時候,你在收集朱浩瀚的資訊?”既然那位前輩還要一會兒才能回來,紀淵就順便了解一下之前夏青試圖和自己分享的事情。
“確切來說,是朱浩瀚的花邊新聞。”夏青也不確定自己今天看到的東西到底能有什麼幫助,“他有很多的女粉絲,而且粉絲給他取的那個‘禁【HX】欲系男神’的綽號也絕對不是浪得虛名,至少從我今天看到的那些帖子來說,朱浩瀚在男女關係這方面似乎真的是相當的單純,這也是他粉絲引以為傲的事情。”
紀淵聽了之後,點了點頭,想了想,說了一句:“我沒有什麼粉絲,但是男女關係這方面,我也是相當單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