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我舅舅?”朱學名聽了紀淵的話,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詫異的,“他們兩個人是認識的?你們都知道些什麼?他們兩個人為什麼會認識?”
“看樣子是沒有提過嘍?”紀淵從朱學名的反應猜出了有點端倪。
“我不知道,他們聊天又不會說給我聽,那個人除了故意到我房間門口來那我尋開心之外,就沒有在我面前說過什麼。”朱學名又重新低下頭,沒精打采的回答,聽說自己舅舅和三角眼的鄧飛光相識這件事帶來的震驚十分短暫。
他在這個問題上給出的回答雖然含含糊糊,倒也說得過去,畢竟朱信厚出事之前,朱學名的生活範圍基本上就侷限在臥室和衛生間,再加上他之前表現的似乎很懼怕鄧飛光,躲都來不及,確實不大可能湊過去聽鄧飛光說話。
“嗯,好,我們瞭解了。”紀淵點點頭,轉身走了兩步。
朱學名看他走開,以為是這些警察要走了,抬頭看了看,而紀淵就在這個時候忽然的轉過身來。
“麻彭一共來看過你幾次?”他忽然毫無預警的開口問朱學名。
朱學名愣了一下,估計他沒有想到紀淵會忽然又提到了一個人,一時之間有些發懵,然後很快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什麼麻彭。”
“你確定麼?要不要再想一想?”
“不需要!我當初被撞傷的是腿,又不是腦子!”朱學名有些不大高興的說。
“那這樣,可能是我說名字讓你覺得有點陌生,那我說一下這個麻彭到底是誰,說不定你就能夠想起來了。”紀淵不理會他的態度,以及語氣裡面的譏諷,“麻彭就是當年因為你父親朱信厚的錯誤,導致一條腿受傷落下殘疾的工友。”
朱學名想了想,表情木然的點了點頭:“哦,那我知道這個人了,我見過他,他沒來過幾次,兩次還是三次,我忘了,記不那麼清楚,隔得有點久了。”
“他是來找你,還是找你父親的?”紀淵並沒有刻意去追究朱學名對於麻彭的名字是真的不知道,還是佯裝不知道,繼續向他發起詢問。
“不知道,我沒問過他,反正他來的時候,我爸沒在家,我爸平時總也不在家,誰知道是巧了,還是他特意挑著時候來的。”
“麻彭來到你們家都跟你聊些什麼呢?”夏青問。
“沒聊什麼,就他問問我,我們家現在什麼情況,我的腿是怎麼弄成現在這樣的,平時誰照顧我,我當初手術成沒成功什麼的亂七八糟,還問我爸現在都幹什麼,再就是給我講一講他的腿傷是怎麼回事兒,跟我說如果不是因為我爸說不定他現在日子過的挺幸福的,結果受了傷,妻離子散,特別慘。”
“他有對你打聽過你父親的工作單位和工作時間的一些具體資訊麼?”
“那當然問過了,要不然每次他來,哪有那麼多話可以聊天!”
“你有沒有告訴過他什麼?”
“我能告訴他什麼!”朱學名忽然又不耐煩起來,“我爸到底在哪裡工作,做些什麼,我大部分時候都不知道,你們指望我怎麼告訴別人?”
“說起來,我們也跟你見過好多次了,你特意把我們約到醫院去,跟我們提供了一個三角眼的人,為什麼一次都沒有提到過麻彭?”紀淵問。
“因為我不想提他,我跟你們提起他,那不就等於把他給害了!”朱學名說得理直氣壯,絲毫不見有什麼心虛的態度,“你們之前問我那會兒,我就跟你們說過,當初的事情我原來知道的也不多,我以前也想過,會不會是因為我爸把人家給得罪了,所以人家想要報復他,就對我下手,後來我看到那個人,我就覺得不可能,就他那個腿腳,比我強,但是想開車根本不可能!
我原來也不知道他們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後來那個人找過來的時候,我還挺害怕的,我害怕他想要對我做點什麼,報復我爸的事兒,但是他沒有,他看我這個德行,就對著我長吁短嘆了一頓,說什麼老天爺不開眼,總是讓無辜的人受傷害什麼的,我跟他也沒什麼話說,每次都是他來了之後,跟我自言自語似的說半天,然後就走了,沒遇到過我爸。
我看他穿得也不怎麼好,破破舊舊的,感覺日子過的也挺窮,如果不是我爸當初別人家的腿給弄成那樣了,那人現在說不定過的也挺好的,歸根結底,這個罪過也算是我們家欠了他的,他就算找上門來,趁我爸不在家,把我打一頓,把我打死,我也沒什麼辦法不是麼?
結果他沒對我有一點不好的態度,我就覺得這個人應該算是個好人了,對他印象還可以,出事之後你們問我家裡都來過誰,我本來是想跟你們說一下這件事的,但是一想,這種時候我一說,哦,當初有那麼一個人,被我爸把他腿給弄殘疾了,搞得妻離子散,家都沒了,現在一把年紀,窮得叮噹響,又終於找到我們爺倆兒了,你們會怎麼想?難道不會把他弄去審來審去的?
我不想因為我隨口說了一句話,就影響了一個好人,所以我就沒跟你們說,反正現在看起來也沒有什麼區別,我沒說,你們不是也一樣知道了麼!”
“所以如果對方不是你認為的好人呢?你就不介意讓我們去調查一下了,是不是這個意思?”紀淵抓住了朱學名的一個話頭,當即向他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