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我就想起來之前在村子裡走訪的時候聽到過的,關於李家村以前也有過別人想要來大面積承包,但是被李永輝給拒絕了的事情,我就進一步的針對過去的事情,打聽了一下,結果還真有發現。”
夏青瞥了一眼周圍,確定他們的車子附近沒有什麼鬼鬼祟祟的可疑人員,這才又把音量壓低了幾分,說:“之前在李家村碰了一個大釘子的不是別處,就是這家紅紅火,當初這家公司提出來的就是我過去聽說過的那種方案,打算在這邊種植有機農作物,然後在縣裡開廠進行深加工,但是被李永輝給下了絆子。
據說本來已經有幾家村民有些動了心的,但是由於核心的土地都在李永輝還有他那一小圈子人的手裡面,他們不鬆口,能談下來的就都只是零零碎碎的‘邊角餘料’罷了,根本不可能實現那家公司的原計劃。”
“李永輝他們是單純的不願意把地租給別人?”紀淵對這種可能性存疑。
夏青一聽他的問題就笑了:“當然不是,李永輝他們是想要租出去的,但是他們要求的價位非常高,如果不能夠答應他們開出來的天價,李家村裡最主要的好田就別指望租得下來,那紅紅火的原計劃就落空了,這件事當時僵持了很久,實在是沒有辦法達成一致,最後只能是沒了下文,不了了之。”
紀淵眯了眯眼睛:“從那次沒有談攏到李俊良出事,這中間隔了多久?”
“應該是隔了一年多的功夫。”夏青按照自己打聽出來的時間推算了一下。
紀淵沉默了一會兒,把手機還給夏青:“聯絡其他人,查一下這個紅紅火公司的底細,還有在這一年多當中紅紅火公司有沒有再和李家村談過承包的事。”
“好的,沒問題。”夏青爽快的接受了紀淵的安排,現在她的腦海當中也已經算是有了一個囫圇的結論,現在只差一些更加具體的證據去細化了,“那呢?打算回李老拐那裡去向他打聽打聽麼?”
“和他打聽是沒有用的,他認定了之前想要承包他家裡面房子院子的那些人都是李永輝的手下,所以從頭到尾都不肯接受承包的提議,就算先前有人找過他,十有八九也是被拒絕,問不出什麼來。”
“那打算去問誰?”夏青覺得有些好奇。
“王平,或者李永福的兒子,讓他幫忙問問他母親那邊。”
既然這樣的分工沒有什麼不行的,夏青也就沒有再繼續耽誤時間,道別了紀淵就著手調查其自己負責的那一部分,她打電話請隊裡面的同事幫忙查一下紅紅火農產品有限公司的情況,自己則去找村裡的一些相對比較好說話的人,詢問一下當年李永輝跟紅紅火公司沒有達成的承包意向,以及後續的發展。
在找誰詢問這件事的選擇上,夏青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這就決定了每個人說出來的“事實”在經過主觀立場的粉飾之後,就會變得有點不太一樣。
所以她分別找了李永輝的那幾個跟他起過爭執的親戚,之後又找了幾家在李家村裡相對來說比較少參與到利益紛爭,但是又不至於過分邊緣化的人家,分別向他們詢問了一年多之前紅紅火來談承包那件事的始末。
兩邊聽下來,竟然並沒有特別大的區別,只不過是李永輝原本那些應該和他關係最最親密無間的親戚,對他的怨言要更大一些罷了。
“我們當年就是錯信了他的鬼話了!什麼大家都是自己人,親裡親戚的,有錢一起賺,有福一起享,一定要齊心協力,不能讓外人鑽了空子,佔了便宜!”李永輝的親戚甲說,“說到底還不是他自己貪心不足蛇吞象!我們圖什麼?我們圖的不就是多賺那麼一點錢,也能讓自己過的輕鬆一點麼!
當初人家來找他談,我們都跟他說,這事兒咱們跟人家好好談談,咱們歲數都越來越大了,孩子呢,也沒幾個願意跟老一輩似的,還在家裡頭老老實實的面朝黃土,所以只要價格合適,咱就別端著了!
他當時怎麼跟我們說的?說他心裡有數,這種事兒他做過什麼市場調查了,肯定得讓我們大家夥兒都別吃虧!
我們都眼巴巴的等著他把事情談下來呢,沒想到後來就沒戲了!之後也不知道他是怎麼跟人家獅子大開口的,反正連打聽的人都沒多少了,有也是小家小戶的那種,根本承包不起我們那麼多的大田啊!我們可真是被他給坑死了!”
“過後李永輝沒有給們一個什麼說法麼?”?“說法?說法是給了啊!說外人想要欺負我們不懂行情,所以沒成,我們那會兒多信任他啊,他說什麼就是什麼,根本就沒有去想過是真是假,現在想一想,什麼人家想欺負我們,是他太貪心了!”
而到了親戚乙那裡,李永輝的罪狀就又多了一條:“當年他一個勁兒的端著高價錢是為了什麼啊?是因為他想要從中間吃一筆回扣啊!我敢拿我肩膀上頭的腦袋跟們打賭!李永輝他當初跟人家談了多少錢,要是真成了,回來跟我們說的肯定不會是那個價!
當初他可是跟我們說好了的,說我們都沒什麼文化,也不懂那些,他是村長,他出面替我們全權解決,我們就等著分錢就行了!
我呸!哪有那麼好的事兒啊!他要真是因為外頭的人給價格太低,他要高價是為了我們好,到底跟人家要了多少錢,有什麼不能大大方方說出來的?非得那麼遮遮掩掩!擺明了裡面有鬼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