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八,大慶鄉試的第一天,天降流星。
中州突然多出來一些衣衫襤褸計程車兵。
這些士兵分散在了中州各個地方,有山川、有湖泊、有城鎮、有田埂。
他們穿著各種藤條、木板、石塊拼湊起來的盔甲,拿著豁口捲刃的各式銅製兵器,像沒見過世面的下里巴人一樣,到處東張西望。
小河村也迎來了這麼一位不速之客。
葛平安正在院中玩耍,突然瞥見面前站了一個大哥哥,剛要驚喜的喊出聲,卻發現這根本不是許久未見的蘇哥哥。
大哥哥缺了一隻耳朵,一隻眼睛,看模樣顯得異常狼狽。
而且對方明明年紀不大,葛平安卻從那隻看著自己的獨眼裡,瞧出了慈祥的味道。
“阿爹!阿爹!有人找!”
葛平安愣了一愣,扭頭衝向屋裡。
年輕士兵以為是自己嚇到了他,頓時手足無措,滿面羞愧。
正轉身往外走之時,突然一個聲音從背後喊住了他。
“先民請留步!”
葛員外帶著葛平安從屋內出來,高聲挽留。
士兵回頭,對著葛員外深深彎腰:“驚了你家娃娃,俺對你不住。”
“先民切莫如此!”
葛員外大驚失色,躲開之後,拉著小平安走到士兵近前,規整好衣冠,一撩衣襬。
接著就這麼雙膝觸地,跪了下去。
士兵有些呆滯,莫名其妙的看著。
“先民在上,後世之人葛長命叩拜於此!”
說完,葛員外恭恭敬敬的給年輕士兵磕了三個響頭。
士兵這才反應了過來,連連擺手不好意思道:“不用不用……”
這還不算完。
葛員外起身,嚴厲的瞪了一眼小平安。
葛平安恍然大悟,學著父親的模樣跪下:“先民在上,後世小子葛平安,叩拜於此!”
同樣響亮的三個頭磕下,抬起之時已經有些發青。
“這…這……”
年輕士兵心疼的要死,連忙伸手想要扶起葛平安。
然而,他的手卻從葛平安的身體劃過,沒有任何實質上的接觸。
士兵愣在了原地。
是啊,自己…已經死了。
早就死了不知道多久。
如今,只是得萬民之力,獲得了短暫的清醒而已,哪能還去強求別的呢?
一股難言的落寞升上心頭,讓他久久不能言語。
而此時,有不少小河村村民駐足在了院子外。
之前的異象遍佈天穹,便是距離陽京這麼遠的小河村,也能清晰的看到那一幕幕。
哪怕這些村民沒念過什麼書,也能大概知道這個年輕士兵,是與妖族作戰的人族先祖。
這些平日裡除了種田就是家長裡短的農夫農婦,突然將肩上扛著的鋤頭、扁擔放下。
也不進院子,就這麼在大門外跪下,對著士兵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