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殊睜開眼時,窗外天色大亮,遙遠處傳來劍嘯鶴鳴,他一時間還有些怔忡,不知身在何方。
但在從榻上坐起之後,他便知道了,這是他剛入劍宗時在外門的居所。
然而,這個問題雖然被解決了,北辰殊心中的焦慮卻更重了。
怎麼回事?
他分明只是如往常一般閉關悟道,為何突然回到了兩千年前?
是誰在暗中搞鬼?
北辰殊臉色陰沉,只覺得這件事情背後定有陰謀,他得儘快找出破局之法。
他細細感應一番後,發現他的修為仍在,只是卻處於被封印的狀態,一嘗試調動修為便覺得神魂劇痛,幾欲破碎——顯然,這並非是個好辦法。
北辰殊只能按捺下立刻恢復修為的念頭,起身離開屋子,朝外走去。
兩千年的劍宗,正是最為鼎盛之時,雄踞西域,為天下劍道魁首,便是太華仙宗、天魔宮也禮讓三分。
這時候的劍宗弟子,即便只是外門弟子,也自有一股驕矜之氣,彷彿他們進入了劍宗便註定將成為巔峰強者一般。
經歷過劍宗的衰敗,又目睹過它的重新崛起,再見到這樣的劍宗弟子,北辰殊的心情尤為複雜。
這樣的弟子,在未來的劍宗已經很少了,即便是他“重生”前那時候的劍宗,宗內弟子雖心中驕傲,卻不會如此形於顏色,溢於言表。
劍宗的衰敗之勢其實早就隱藏在繁華盛況之下,即便沒有後來清晏魔主攪風攪雨,恐怕也無法避免因門人弟子自高自大而產生的種種隱患。
故地重遊,本該是心緒難平,但北辰殊只在最初時心絃顫了顫,之後便又恢復了平靜,專心尋找起破局之法來。
但很可惜,他在劍宗內轉了一圈,該去的不該去的地方都偷偷溜進去了,也沒找到什麼怪異之處。
“難道是我想錯了?”北辰殊忍不住懷疑起來,“這不是什麼陰謀,而只是一次……奇妙的意外?”
當初危樓便問過他,若是能回到從前,有能力改變命運,彌補心中遺憾,他會怎麼做——當時他的回答是不知道,那現在呢?
他心神動搖,不禁萌生了許多想法。
但最後這些想法都被他一一按捺下來了——還不確定這是否是話本里常說的重生,或許破局的關鍵不在於物,而繫於某些人身上……
這個念頭初初萌生,北辰殊便下意識地想到了景純前輩——會和她有關嗎?
恰好在這時候,這段時間剛好在沉睡的危樓終於醒了,他和記憶中一樣,打了個呵欠後悠悠說道:“哎,你的修為最近沒怎麼提升啊!”
他還完全不知道現在的北辰殊已經不是他熟悉的那個了。
北辰殊笑了笑,和過去一樣地回答了他,“不知前輩有何辦法助我?”
危樓道:“繼續去守衛劍窟不是不行,但你體質特殊……”
應付過危樓之後,北辰殊找機會和過去有些瓜葛的人,諸如尹月白、蕭筱等打過交道,但封印仍是毫無變化,他便越來越覺得……一切隱秘,或許真要等他見到景純前輩才能解開。
“這時候,景純前輩正在外遊歷,不過她之後會去天妖域,而我當年其實也恰好在天妖域,只是未能與她相見罷了……”
“對了,當時我還遇見了清晏魔主的一道化身……”
北辰殊很快有了主意。
這一次,他沒有如過去一般傻傻地掉入幾個心思狠毒的同門的陷阱中,反而將他們暗害同門的證據交給了執法殿,很快執法殿便將那群弟子送去思過崖思過。
而引發這一場算計的蕭筱再找上門來時,他也與她劃清了界限,表示他會報答她當年搭救之恩,但其他的也就算了。
蕭筱離開時臉色頗為難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養魚計劃破產了。
北辰殊對蕭筱的感情一度曾十分複雜,有過尊敬,有過失望,有過鄙夷,也有過惋惜,但時間總會沖淡一切,兩千年後的他已經不再將她視作生命中重要的人,那麼她的心情如何,與他又有什麼關係。
“這一次,我沒有出現在極北雪域……”北辰殊站在明霞峰劍窟外的山崖邊,遙望滔滔雲海,“赤瀟,此生不相遇,或許對我們而言才是最幸運的事。”
儘管知道這個“重生”太過詭異,或許只是一個夢境,但他仍是忍不住想要彌補曾經的遺憾。
對赤瀟,他曾深愛過,也曾深恨過,愛恨交織了多少年,便相互折磨了多少年,他累了,她應該也差不多吧……
時間流逝,墨天微回宗的訊息終於傳到了北辰殊耳中。
他知道,這一次景純前輩回來便會受封真傳,從此“景純”二字也將傳遍天下。
上一次北辰殊沒資格親眼所見景純前輩的冊封大典,只後來才看見了靈影,這一次他找了許多關係混進了麟趾臺,看著她一步步走向輝煌的開端。
北辰殊看見,景純前輩對明澤真君的目光中滿是孺慕——她一定很信任、很崇敬他吧?可惜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