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還是趙嚴嗎?”杜梅不緊不慢地又問道。
“是!趙刺史在民眾中威望很高,是個好官,從未聽說他有任何劣跡。”
杜梅點了點頭,將茶碗輕輕擱在桌上道:“李司正交給你地任務可有進展了?”
候明立刻取出厚厚一疊資料放在杜梅面前,“這是屬下用三個月時間收集的淮南、浙東、浙西各地地千頃以上大田莊的資料。以及各大官商的詳細情報,請杜判官過目。”
杜梅接過略略翻了一下,立刻交給一個隨從道:“用最快的速度給都督送去,不得有誤!”
“是!”隨從接過資料貼身放好了,行了一禮正要離開,侯明卻攔住了他急道:“這幾天楚家在各個路口、要津盤查往來路人。這樣出去太過危險,不如隨我們的貨船出去,今晚就走。”
杜梅想了想便道:“好吧!這情報事關重大,不可大意,就今天晚上隨貨船出廣陵。****”
此刻,廣陵郡各地已是如臨大敵,楚家的十萬大軍已經全面部署,南面則以三萬水軍封鎖長江。防禦藺九寒的軍隊北上。而北方則部署了六萬大軍在鹽城、淮陰及臨淮一線,另外最精銳的一萬楚家老兵則駐守廣陵城防。
天氣雖然還不是很熱,但江都城內地氣氛已驟然緊張起來,隨處可見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巡邏士兵穿街走巷,盤查任何可疑的人和馬車,相比之下,百餘名廣陵郡及江都縣的衙役們就顯得單薄得多,他們也會三三兩兩出現在街頭。但他們的存在卻毫無意義,整個江都城都已被軍隊所控制。
中午時分,楚行水頭戴紫金盔、身著細鎧甲,在五百侍衛軍的護衛下出現在江都最大地官方碼頭上,這裡也是整個江淮的物資總集散地,一片巨大的倉庫群一眼望不見邊際,佔地足有千頃。倉庫裡堆滿了糧食、銅錢、食鹽、絹、布匹等漕運物資。由兩千楚家的淮南軍把守。原本鎮守這座倉庫計程車兵並不是楚家的軍隊,而是鹽鐵監的千名守衛。楚家、地方官府、鹽鐵監一直是廣陵的三大勢力,平時也互不干涉,各行其事,但現在卻不同了,楚行水已經下令軍隊封鎖了停泊在長江邊地漕運船隊,並接管漕運司地所有倉庫,尤其這座江都城最大的倉庫,漕運將成為楚家最後一步棋,是與朝廷,確切說是與張煥進行談判的籌碼。
幾個月前,楚家和隴右軍還是最親密的盟友,一起圍剿崔慶功之亂,但只過了短短數月,楚家和張煥的矛盾便開始凸現,最早是在崔慶功滅亡後,張煥拒絕了楚行水要求將勢力擴張到淮北的請求,而是命李雙魚的軍隊佔據了淮河以北的廣大地區,同時也封存了洛陽地全部錢糧財富,使得楚家在付出參與平叛的代價後,卻沒有得到絲毫補償,怏怏返回淮南,隨即楚行水又要求藺九寒部離開浙西,但也同樣失敗了,藺九寒部非但沒有走,還接受了韓而地盤和兵力,將軍隊部署在長江以南的廣大地區,尤其是餘杭郡駐紮了一萬精兵,這就彷彿是一把逼住楚家下腹的鋒利匕首,令楚家寢食難安,而在隨後的朝廷權力部署中又傳來訊息,裴家和崔家又將重新被重用,而他楚行水僅僅是轉為戶部尚書,實際上他們楚家沒有拿到半點好處。
在張煥用各種手段刻意打壓下,楚家終於撕破了與張煥的同盟協議,堅決回絕了張煥關於楚家棄兵的要求,並不惜以武力對抗地方式來維護楚家地切身利益。
楚行水就是以武力對抗武力的積極倡導者,在他看來,其他各大世家棄兵都毫無意義,家族地內訌都已將本錢耗光,最後的棄兵實際上並沒有什麼損失,反而得到更大的利益。
而楚家卻不同,楚家從來就沒有傷到任何元氣,如果棄兵就意味著幾十年的心血白白浪費,而張煥卻沒有給他們任何補償,這讓楚行水如何心甘。
今天一早,楚行水得到張煥大軍壓境的訊息,突來的訊息一下子澆滅了楚行水的滿腔憤恨,他原以為朝廷不敢破壞江淮的繁榮,在僵持一段時間後,張煥就會派重臣來廣陵談判,他們楚家退一步,可以裁一半甚至七成的兵力並全力支援他張煥上位,張煥自然也要退一步,要保證楚家的既得利益以及提升在新朝中的地位,這樣雙方皆大歡喜,達成一個雙贏的局面。
可是事情並沒有象他想的那樣發展,張煥的強硬令他始料不及,先是長子楚濰在長安被抓,緊接著大軍南下,大有爆發戰爭的跡象,楚行水不得不冷靜下來考慮這件事的後果了,如果戰爭最後打起來,他楚家是否抵擋得住張煥最精銳的安西軍,是否能應對南北夾擊,還有安西軍手中最犀利的秘密武器:撼天雷!楚行水感覺自己有些騎虎難下了。
楚行水來到倉庫前,駐守倉庫的守將上前來稟報道:“回稟大帥,江都倉庫事態平靜,沒有任何異常。”
楚行水默默地點了點頭,他凝望那些堆積如小山般的糧庫,最後終於嘆了一口氣道:“去告訴楊轉運使,就說我允許他先漕運兩百萬石糧食和一百萬貫錢北上,還有,務必請他在明天中午前出發!”
面對張煥咄咄逼人的強勢,楚行水無可奈何,只能先擺出幾分和解的姿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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