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說說而已,哪裡能辦得到!”李邈見母后生了氣,他不敢再堅持安西之戰,但嘴裡卻還有點不服氣地嘟囔道:“天下大旱,自然有相國為之操心,朕是一國之君,豈能只盯著一處不放?”
“你還敢頂嘴!”崔小芙頓時勃然大怒,她眼一瞥,見地上的茶盅裡還有半杯燕窩,燕窩裡胡亂插著一支筆,顯然是不能再吃了,她一回身,盯著十幾個伺候皇帝的宦官宮女厲聲喝道:“天下百姓連飯都吃不起,你們還如此縱容皇上浪費糧食,該當何罪?來人!”
一群侍衛聞聲衝了進來,崔小芙指著這十幾個宮女宦官大聲令道:“拖下去,每人杖一百棍,再統統給哀家趕到太極宮打雜去。”
侍衛們伸手便要抓人,十幾名宦官宮女嚇得哭聲一團,旁邊地李邈忍無可忍,他一步上前,伸開臂膀攔住了侍衛,“朕在這裡,你誰敢動手?”
侍衛們紛紛停住了腳步,看了看崔小芙,誰也不敢上前,崔小芙眼中的怒氣忽然消失了,她冷冷地注視李邈,緩緩道:“好哇!皇上長大了,翅膀硬了,哀家的話也可以不聽了,好!好得很啊!”
李邈躬身行了一禮,“孩兒不敢頂撞母后,但這些下人確實是無辜,是母后錯怪他們了。”
說完,他快步走到燕窩前,從茶盅裡取出筆,一仰脖,咕嘟!咕嘟!便喝了個乾乾淨淨,隨即低下頭,再也一言不發。
半晌,崔小芙才重重哼了一聲,轉身便走了,李邈望著她的背影,輕輕地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內宮干政,國之不幸也!”
不料這句話卻被剛走到門口的呂太一聽見了,他的身子不由猛地一震。
“你是說,他竟然說哀家干政,是國之不幸嗎?”崔小芙的內宮,她一邊喝茶,一邊冷冷地問道。
呂太一點了點頭,一臉諂笑道:“千真萬確,奴才聽得清清楚楚,皇上確實是這樣說。”
“他好大地膽!”
砰!地一聲脆響,崔小芙已將手中地茶杯狠狠地摔到地上,砸得粉碎,“哀家要廢了他!”
“太后息怒。”大宦官馮恩道連忙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兩個頭勸道:“太后請息怒,皇上不過是個孩子,他還有很多事不懂,請太后原諒他!”
“三歲見老,皇上已經十歲了。”旁邊呂太一陰陰地說道。
“你閉嘴!”
馮恩道怒極,他狠狠地瞪了一眼這個卑鄙的小人,又苦心勸崔小芙道:“太后,不看僧面看佛面,洛王為太后鞍前馬後效忠,太后也要考慮他地感受啊!”
崔小芙慢慢坐了下來,馮恩道從另一個側面提醒了她,自從上次大朝後,這幾個月洛王李俅進宮探視皇上的次數越來越多了,而且說話也越來越露骨,有一次竟然提到了李邈的親孃,那自己又是誰?他難道忘了當初的約定了嗎?
崔小芙忽然意識到,李俅是有做太上皇的野心了,他想認回這個兒子。
想到這,她心中一陣煩亂,這幾個月她事事不順,崔慶功最終還是攔截了漕船,等於當著天下臣民的面,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記耳光,最後漕船被韋德慶奪走,送了一半進京,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讓崔小芙痛恨崔慶功的並不是他截了漕船,而是他膽大妄為,竟然將李懷砍成殘廢,直接導致了李懷兄弟與自己反目成仇,跑去和李僑結盟,讓自己辛辛苦苦奪得的兵部又成了水中月影,要不是張煥也在夷陵遇刺,她簡直有點懷疑這件事就是他一手策劃。
也正因為李懷的反目,使得她對李俅的依賴更重了,李俅掌握著最大的一股皇族勢力,如果沒有他的支援,自己的正宗地位恐怕就會大打折扣,可李俅也正是看出了這一點,便肆無忌憚地想認回自己的兒子,現在李邈對自己的態度越來越惡劣,恐怕就和他有關係。
就在這時,一名宮女快步走進房間,低聲對崔小芙稟報道:“太后,洛王又進宮覲見皇上了。”
崔小芙一呆,她不由長嘆一聲,難道自己真的只能忍下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