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寓年紀五十不到,他是崔圓的堂弟,長相十分富態,他心性寬和,在朝中頗有人緣,由於他是吏部侍郎手握重權,因此他實際上也是崔家地二號人物,不過崔慶功卻十分嫉恨他,一直便與他不和。
崔寓見韋諤從宴會起便始終憂心忡忡,他便笑著安慰他道:韋兄請放心,我臨走時大哥曾說過,如果張煥肯來隴右赴會,那這件事就成功了**分,而且我已得到授權,只要張煥地要求不過分,我們儘可答應。”
韋諤卻搖了搖頭,輕輕哼了一聲道:“我也是剛剛得到訊息,河西已經發生異動,張煥自顧不暇了,他哪裡還有心思謀取隴右,我不攻打他,他就謝天謝地了,崔賢弟實在不必再給他太多讓步。”
韋諤的話讓崔寓一驚,他連忙放下手中的茶杯追問道:“河西發生了什麼事?我怎麼一點都不知曉。”
“那是因為他張煥把事情捂得嚴。”韋諤有些不屑地道:“他太貪心、太急於求成了,竟將党項人引入河西,結果是引狼入室,党項拓跋家族已經看中武威這塊肥美之地,他們要取張煥而代之。”
這個突來的訊息讓崔寓又驚又喜,驚是党項人竟到了河西,這事他一點都不知曉,估計崔圓也不一定知曉,而喜卻是如果真是這樣,那崔圓交給他的談判底線,封張煥為武威郡王,就不必拿出來了,儘管張煥實際是宗室身份,但朝廷並不承認,所以如此年輕便做到郡王,他這個吏部侍郎是絕不願意的。
“韋兄的訊息可屬實,可有什麼依據?”崔寓為人比較謹慎,他再一次確認道。
“我在武威安有探子,自然知道訊息,再者,我一直就在關注党項人的動向,他們分裂成東西兩支,西支拓跋家族的党項人渡過黃河去了河西,後來被張煥引入河西,或許他是想填補河西地人口不足,但我與拓跋家族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我就知道河西遲早會因党項人而發生內亂,所以訊息一傳來,不用想都知道,這是他的報應。”
說到這裡,韋諤難以抑制眼中的笑意,崔寓卻陷入了沉思,武威並非張煥一人的武威,若丟了大唐這唯一一塊河西地土地,不僅張煥,恐怕相國也難以向國人交代,他嘴唇動了動,見韋諤一臉喜色,這句話便沒有說出
沉默了一下,崔寓沉聲問道:“既然韋兄判斷張煥出兵隴右地可能性不大,那還為何一直愁眉不展呢?”
這句話彷彿一盆水,一下子便將韋諤剛剛生出的喜悅澆滅了,韋諤地臉陰沉下來,極為不滿地道:“這就得問問崔相國,為什麼徵南大元帥會是崔慶功,難道這真是我大唐無人,還是在這種事關社稷安危的大事上也要考慮家族利益?”
韋諤的話十分尖銳,崔寓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良久,他才長嘆一聲道:“這並非是我大哥想讓他去,而是事不得已,他也沒辦法。”
“為何?”韋諤不露聲色地問道。
崔寓有點坐不住了,他站起來負手來回踱步,他在考慮要不要給韋諤說,畢竟這是崔家一件不太光彩的事。
書房裡的氣氛有些凝重起來,從崔寓的本意他是不願說的,但他又不願意讓自己的大哥背上任人為親的罵名,猶豫了良久,他才緩緩道:“崔慶功也是個能帶兵打戰之人,尤其是他長期掌管金吾衛和山東軍,使他在崔家的軍隊裡有著很高的威望,如果一下子換了別人,大哥擔心在短時間內將帥無法配合,從而軍令難以執行,希望韋兄能理解,畢竟出兵時間太短,很多事只能從權。”
崔寓說得很含糊,但韋諤卻有點聽懂了,也就是說如果不讓崔慶功掛帥,他就會從中阻撓,從而使南征的事困難重重,所以,崔圓才不得已讓他為大帥。
但如果深想一層,那麼在崔圓不得已的背後,就說明他在崔家內部並非是一手遮天,崔家的軍權很大程度上被崔慶功所掌握,所以崔圓不得已才讓他掛帥,是這樣嗎?
韋諤不由冷冷地笑了,如果真是這樣,那也是他崔圓自找的,就因為崔慶功是崔圓的親弟,所以他在崔家一直掌握軍權近十五年。
想到這,韋諤用絲毫不容商量的口吻道:“我不管崔相國有什麼樣難處,但如果是崔慶功為徵南元帥,那韋家軍就不能交給他。”
崔寓連忙上前解釋,“這一點請韋兄放心,這次南征崔慶功是主帥不錯,但韋、裴兩家可自定一名大將為副帥,統帥自己的軍隊,裴相國指定的副帥是代州都督張光晟,韋兄也可以指定一員大將為西路軍統帥,三軍只是配合作戰,並非崔慶功一人獨裁。”
“那好,我就親自為西路軍統帥,我要和那崔慶功較一較力,看誰先滅了朱?”韋諤傲然一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