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丁茂財連最基本的公章都沒有,所以手續辦的很不順利。
公章、財務賬、法人章都是有防偽的,不能亂刻。他們只能走掛失,把前面那套報廢,然後又拿著工商所開的單子,去派出所下的刻章單位重新刻。
一整個下午,就是補辦了一套公章,等回到工商所的時候,人家還沒到點就下班了。
四個債主商量了一下,還是一人陪丁茂財一天,沒必要天天都湊在一起。
今天晚上是劉玉龍和丁茂財在一起,兩人晚飯的時候準備了點酒。
把忙碌了半輩子的工廠轉出去,丁茂財今天一天都渾渾噩噩,就跟個牽線木偶一般,但是喝了酒,他的思路就格外清晰。
他把陸凡第一次出現,到最後籤合同,這整個過程捋了一遍,才發現了很多可疑的地方。
陸凡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是陪著村裡柳月娥的閨女來一起送假領子,當時自己正在跟朱小曼撕扯,他應該是聽到自己廠子欠了很多外債。
接著他又提出來拿點貨,這一點正巧戳在了自己的心頭。
自己跑了好多地方,都賣不出去,聽到有人上門拿貨,自然是欣喜非常。
然後他就一步步走入了對方的圈套。
對方先是用一萬件的引子勾著自己,然後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對方中途來了一次廠子,然後自己的廠子就亂套了。
朱小曼跑了,工人罷工,供應商追賬,這一切都太巧了。
更巧的是,陸凡又掐著時間點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無意間說出了,他能大量賣貨的這個資訊。
這讓自己和幾個債主都以為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然後等對方回去跟他舅商量時,結果直接露出了獠牙,他想要自己的這個廠子。
這個電話,是跟古建軍說的,兩人之間肯定商量過什麼,隨後古建軍和其他幾人輪番勸自己,勸了他媽的整整二十四小時,都沒有讓自己合過眼,比局子裡審犯人都狠。
自己稀裡糊塗地答應了,然後廠子就沒了。
丁茂財甚至懷疑,是這幾個債主給自己做的局。
要不然就憑陸凡那個毛頭小子,怎麼能做出這麼嚴絲合縫的一個局?
可是又不像,那小子看著年輕,但是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甚至眼神都恰到好處,根本不像是配合演戲的樣子。
丁茂財仔細琢磨著,突然彷彿有團光亮在腦中炸開。
那個女人,不是他舅媽,那不就是村裡的柳月娥麼?
是陸凡領著的那個女孩的親媽。
自己這個服裝廠剛開業的時候,柳月娥還來服裝廠應聘過,就是因為自己太著急了,在她面前說了兩句調戲的話,結果把她嚇跑了。
自己還後悔了好久。
再後來,他知道柳月娥家裡困難,就讓紡織廠的女工放出風去,說是服裝廠有散活往外放,工作自由,提成也高。
結果對方真的來了,他堵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
對方拿貨的時候,總是觀察自己在不在廠裡,在的時候從來不進廠。
後來自己勾搭上朱小曼,才慢慢放下對柳月娥的惦記。
今天,柳月娥進來簽字的時候,陸凡那個小畜生,根本沒讓她往裡走,就站在門口籤的字,自己當初大腦空空,只是瞥了一眼,要不然肯定能認出來。
想到這一切都是陸凡做的局,丁茂財不禁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