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礎有些意外,自嘲道:“我的疑心病重,快要懷疑到自己頭上啦。”
“疑心寧重勿輕,吳王有此心,方能壓過群雄。”郭時風深揖。
徐礎看出來了,郭時風正努力討好他,與此前不同,這一次的真心至少有六七分。
徐礎當然不會輕易相信郭時風,笑道:“你要一個答案?”
“我得知道吳王心意,才能為吳王出謀劃策,否則的話,難免好心辦成壞事,有自作主張的嫌疑。”
這句話說到了徐礎心坎裡,伸手道:“郭先生請坐。”
郭時風再次拱手,坐到凳子上,對進展很滿意,沒有催促。
徐礎沒坐,在郭時風面前踱來踱去,良久之後,郭時風剪過一次燭花,他才止步道:“郭先生以為呢?是戰是和?”
吳王心中顯然已有決定,但是要由別人說出口,郭時風明白這一點,起身道:“戰、和各有優劣……”
徐礎示意他坐著說,郭時風坐回凳子上,繼續道:“接受大將軍的好意,則東都之圍立解,吳軍傷亡少,正可用之掠地。天下初亂,人心浮動,吳軍兵鋒所至,必然勢如破竹。”
“這是優勢,劣勢為何?”
“如無意外,大將軍退兵之後必奪鄴城——我猜吳王不會重回樓家,頂多與大將軍井水不犯河水,沒錯吧?”
“郭先生可以先這麼假設。”
“假設如此,則冀、洛兩州本當互成犄角,可是很難,其中最大的劣勢就是大將軍本人。”
“大將軍立足之後還想搶奪東都?”
郭時風搖搖頭,“我不知道大將軍在想什麼,便是吳王,估計也揣摩不出大將軍的下一個想法。不是大將軍掩飾得好,也不是他的想法太多,而是……”
郭時風笑了笑,那畢竟是吳王的父親,他得注意言辭。
“郭先生但講無妨,我瞭解大將軍為人。”
“大將軍心中空無一物,根本沒有想法,所以才讓人捉摸不透。大將軍氣勢過人,但是身邊必須有良將、謀士輔佐,才能走上正途,若是他自己拿主意,怕是盡為昏招,可能睡醒後心情不佳,想起吳王的種種行徑,一怒之下就派兵來攻東都。”
“他身邊倒有幾位不錯的參謀——喬之素還在嗎?”
喬之素是樓溫身邊最受信任的謀士,徐礎對他印象比較深。
“喬之素被派往洛州尋找樓六公子,不在軍中,即便在,他的話大將軍也只肯聽三四分。”
“所以若是大將軍佔據鄴城,我非但不能安心,還要分兵防備。”
“除非吳王真肯認祖歸宗。”
“我若假和真戰呢?有何優劣?”徐礎問道。
“雖然計謀已經用過太多,但我仍有辦法獲取大將軍的信任,讓他放鬆警惕,吳王全力一戰,至少有八成勝算。吳王將因此威名大振,此中益處說小就小,說大說大,不可限量。”
徐礎想起田匠關於“名實”的那番話,喃喃道:“凡人皆弱,名方顯強。”
“什麼?”郭時風沒聽清。
“請郭先生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