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前面就是武安了。”
“快到邯鄲了啊。”
顧承掀起帷裳,看著將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條的趙高,頷首道。
長平一戰,其他侍從嚇得屁滾尿流,唯獨趙高一直低眉順目,全心全意服侍,盡到了做下人的本份,他在歷史上能得到胡亥的全部信任,也並非無因。
當然,這個世界裡趙高,可不僅僅是內務總管那麼簡單,因此顧承吩咐道:“去看看趙國派了何人迎接。”
趙高領命,未到一個時辰,回來稟告:“公子,是李牧來迎。”
“哦?”
顧承眉頭微微一揚。
日後大秦橫掃六國,稱得上阻礙的,就是趙和楚。
對應到將領,則是李牧和項燕。
項燕先不說,李牧是與白起難分軒輊的蓋世名將。
長平一戰,其實就斷了趙國的國運,正面戰場已經完全不可匹敵,唯有派說客重金賄賂秦相范雎(jū),使得他向秦王進讒言,以致於秦王並沒有採用白起一舉滅趙的建議,允許趙國割地求和。
白起無奈之下退兵,而趙國施展的只是拖延之計,秦軍剛剛撤退,就毀諾拒不交付城池,秦王大怒,這時再下令秦軍攻邯鄲,已是錯失良機。
其他五國深感唇亡齒寒,信陵君甚至竊符救趙,派兵來援,再加上邯鄲城作為一國之都,易守難攻,秦軍在戰線拉長的情況下,進退失措,慘遭大敗。
這一敗也間接導致了白起的死亡,絕世名將不是戰死沙場,反倒亡於奸佞挑唆,而長平的硬骨頭啃下了,卻栽在弱者腳下,也令大秦一統天下往後拖延了數十年。
當然,統一雖被拖延,但趙國再非強國,當秦燕結盟,它甚至忌憚秦威,不敢過分攻燕,近年來的交鋒更是從無勝績,直到李牧指揮的宜安之戰。
歷史上,那場戰鬥爆發於秦王政十四年初,那時秦軍越太行山深入趙國後方,大破趙軍,斬首十萬,再次進逼邯鄲,李牧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面對野戰天下無敵的秦軍,避其精銳,擊其惰歸,將計就計,釜底抽薪,最終大獲全勝。
憑藉那一戰,本就戰功赫赫的李牧獲封武安君,達到了人生巔峰,以致於後來王翦與其交鋒時,也要採用反間計,讓趙王殺了李牧,自毀城牆,方才得以速滅趙國,減輕傷亡。
同為戰國四大名將,同被各自的國家封為武安君,同樣開疆拓土,攻城掠地,百戰百勝,生平未有一敗,結局都是驚人相似,李牧和白起實在令人扼腕嘆息。
如今白起已死,李牧尚在,還未封爵,顧承倒是很有興趣,見一見這位名將。
“李牧奉王上之命,迎候秦國使者!”
不多時,一隊精銳的趙兵就迎了上來。
為首之人年紀在五十許間,臉骨闊大,帶著難掩的風塵之色,雖神態疲倦,但一對深邃的眼睛仍是顧盼生光,不怒而威。
這就是李牧。
面對這位大敗匈奴,打得單于狼狽奔逃的老將,心高氣傲的甘羅都給予了尊重,早早下馬,蓋聶也上前。
“將軍。”
“見過兩位副使。”
李牧全程按照接待使臣的禮節,不亢不卑,倒是他身後的趙兵與秦兵冷視,露出了再明顯不過的仇恨之色。
這些士兵的年齡都很輕,普遍不超過三十歲,二十年前他們還是孩子,目送父兄趕赴戰場,再也沒有回來,如今見到了秦人,自然按捺不住胸腔中的仇恨。
“嘿!”
甘羅哪裡容得敗者張狂,雙目射出凝如實質的精光,一掃而過。
趙兵渾身一顫,紛紛避讓開視線。
“見過公子。”
李牧也不為手下出頭,來到馬車前。
“將軍有禮了!”
顧承看了眼甘羅,甘羅收斂功力,冷笑道:“將軍麾下不愧是抗擊匈奴的百戰之兵,戰意十足啊!”
“怯而無謀,是兵家大忌,這些兒郎何談百戰,謬讚了!”
李牧開口,心中卻是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