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照在蒼茫大地上,紅光黯淡。
古老的城牆上,立著一位身著白裘的男子。
他身材瘦削,衣著也不見華貴,唯獨腰間的玉飾,顯露出尊貴的身份。
天子佩白玉而玄組綬。
他是周天子。
天下之主。
只是這本該是世間權勢最大的男子,卻形單影隻,眺望南方,彷彿一具雕像,久久不語。
“自從楚國的訊息傳回,陛下立在這裡一天了,誰去勸勸啊!”
“陛下這身子骨,可經不住冬日寒風,若是凍壞了身子,那可怎麼得了?”
數個官員領著宮僕站在階梯上,焦急地議論著。
若從高空俯瞰,可以見得這座王宮極為陳舊,年老失修,早已黯淡無光。
寥寥數名宮女寺人,在荒涼的道路上行走,腳步緩慢,暮氣沉沉,暴露出周王朝的日落西山,名存實亡。
而在這裡服侍天子的官員,若不是重禮求名的古板老者,就是遭到諸侯國排擠,不得不來此謀生的失敗者。
最為悽慘的則是天子,身為天下之尊,他連頓頓靈糧都享受不到,常常與尋常百姓一樣以雜糧果腹,再加上孃胎裡帶出些病根,竟是體弱多病,羸弱無力。
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如今那蠻夷楚子竟敢自命盟主,連陛下最後的權力都要剝奪!
也難怪這個噩耗傳來,陛下會立於城上,久久不言。
“呵呵!”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沙啞悲涼的笑聲突然響起。
眾臣看去,就見周天子高聲笑著,一步步走下階梯。
“陛下!”
眾臣趕忙擁上,噓寒問暖。
“退下吧!”
周天子擺了擺手,懶得多言,回到大殿內,坐在唯一的火盆前,伸出手取暖。
“影,晉國如何了?”
半響後,周天子緩緩撥出一口氣,發問道。
“六卿慘敗而歸,晉公妄圖收回權力,如今已被軟禁。”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來到他身後,稟告道。
“急了!”
周天子悠悠一嘆。
自犬戎攻破鎬京,周幽王被殺,周平王遷都洛邑以來,諸侯就已凌駕於天子之上。
楚國擅稱王號,蔑視周天子的統制,楚莊王更曾向周天子問過九鼎,其野心昭然若揭。
而晉國雖有稱霸之心,作為姬姓諸侯,表面上還能維持周朝正統。
同時,由於地域岐視和利益衝突,他們更扛起維護王權的大旗,以周天下的衛護者自居。
可惜這百多年來,晉國君王自己都被麾下的公卿架空了,周天子也算受到了連累,日子越過越緊巴。
“楚國呢?”
當然,楚王蔑視天子權威,自立王號,也給天下諸侯起了最壞的榜樣,周天子緊接問道。
“楚太子登基,以書社地千里,聘請孔丘為大司徒!”
黑影答道,又補充道:“令尹之位暫時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