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宇面色陰沉沉的,視線掃向衣櫃的方向,明顯帶了一絲寒意。透過櫃門的縫隙,我看到他慢慢走過來,我緊緊摳著櫃門,後背開始冒出冷汗,大腦一片空白。
怎麼辦,如果被他發現了,一切就全完了。心臟突突地跳著,馬上就要溢位胸口。
就在陳宇離衣櫃還有一步之遙時,空氣裡突然響起柳作琛的嗤笑聲,聲音很輕,但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突兀。
“看來陳局一點都不信任我,還真是讓人傷心啊。”
柳作琛懶洋洋靠在衣櫃上,遮擋住了我的視線。只聽見他輕飄飄地笑聲:“陳局是混官場的,您說說,私闖民宅算不算違法行為?陳局就不怕我追加您的法律責任?”
柳作琛的語氣還算和善,但是話裡威脅和質問的語氣十分明顯。我跟了陳宇八年,看著他跟無數官商打交道,碰上用這種口吻跟他說話的,還真是少之又少。
尤其是柳作琛這樣的房產商。
陳宇一個國土局局長,數不清的房產大佬巴不得整天黏在他身後,蒼蠅似的嗡嗡圍著他,極盡討好。這麼一看,柳作琛還真是個異類。
沉默了幾秒,陳宇才緩緩開口:“抱歉柳總,打擾了。”聽得出他在極力壓抑情緒,他朝手下道,“我們走。”柳作琛跟在他們身後,把人送了出去。
這群人一走,我心裡的那塊巨石才咣噹落地。只是由於恐懼,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走了一樣。
柳作琛開啟櫃門,倚靠在門邊上,唇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趣味盎然地打量著我:“怎麼,就那麼怕被他發現?”
在櫃裡呆的時間有些久,手腳發麻,他要抱我出來,我果斷拒絕。我吃力地站出來,柳作琛最終還是扶了我一把。
“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我抬眼,瞥見柳作琛臉上的擦傷,意識到是他剛剛和陳宇纏鬥時受的傷。心裡湧出難言的情緒,竟然是愧疚。
說實話,我不懂他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耳邊再次浮現他先前的那句話,就在我險些失身時,他說的那句:“你,碰了我的馬子。”
這世上從不缺乏年輕好看的女人,我只能勉強算是其中渺小的一員,更何況還有陳宇在,柳作琛一個富二代,根本犯不著蹚這趟渾水幫我。
我揉揉眉心,腦袋裡一團亂麻。柳作琛倒了杯熱水走過來,眉眼裡盛著戲謔的笑意:“雲嬌妹妹,怎麼著,難不成對我心動了?”
好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心虛一樣,我慌張從座位上站起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
柳作琛把我按在座位上:“著什麼急?”他頓了頓,環視著一片狼藉的房間,似笑非笑看著我,“再說,你憑什麼認為我會這麼輕易的放你走?”
地面上有不少陶瓷碎片,還有兩件支離破碎的工藝品,那是剛剛陳宇帶來的人砸碎的。儘管對收藏品瞭解的並不深,但是我知道這些東西一定價格不菲,別說是柳作琛,連我看了都忍不住肉疼。如果不是我,大概柳作琛也不會損失這麼多。
柳作琛笑:“想要出這道門,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我以為他要提什麼為難人的要求,心裡跟著一緊。結果卻見他揉揉太陽穴,面帶安撫地朝我道:“具體是什麼要求,你先應下來,以後會告訴你。”語氣不緊不慢,還帶了些公子哥吊兒郎當的口吻。
我硬著頭皮暫時應下,只想著趕緊離開這裡。心道以後別再跟這尊大神碰面,免得再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來這裡時穿得那身裙子已經被扯壞,我本來想從別墅裡換件衣服湊合著回去。可是碰上陳宇帶人過來這麼一鬧,到底是怕他多想,決定還是穿之前的那身。
柳作琛在門口把我攔住,指了指旁邊的穿衣鏡。我照了一眼鏡子,頭髮散亂,臉上的妝也都花了,加上洩露春光的裙子,慘不忍睹。
活生生一個被糟蹋過的小姑娘形象,如果往街上一走,回頭率絕對百分百。
哎,還真是頭疼,我深深嘆氣。
我掉回頭,跟柳作琛借了浴室,簡單的洗了個澡。出來時,他在浴室門口等著我,手裡是一套襯衣長褲。嘖,還是女式的。
柳作琛這種男人,有錢有勢外形好,正是血氣方剛時,少不了女人投懷送抱。他家裡有女式衣服倒也不奇怪。我猶豫了一下,他開口解釋:“新的。”
我垂眼看了一眼,說了聲謝謝,沒接。然後跟他借了幾個別針,把裙子撕壞的裂口別住,吹乾頭髮,重新打量著鏡子裡的自己,終於像那麼回事了。
柳作琛為我叫了輛車。
臨走,他按住車門,晚上風挺大,夜風呼啦啦在耳邊颳著,柳作琛的眉眼溢位溫柔來,低沉的嗓音順著呼嘯的夜風吹進來:“放心,今天發生的所用事我都替你保密,我嘴挺嚴的。”
他不這麼說還好,這話一出口,前排的司機師父有些愕然的回頭,那眼神好像我真遭遇過什麼一樣。
我磨了磨後槽牙,又心不甘情不願地道了句謝謝。可他的話像是有魔力一般,如同一劑鎮定劑,我的心裡倏地輕鬆起來,心想這男人確實有點良心。
回了家,如我所料,陳宇坐在沙發上等我。客廳一片漆黑,只有他的手機螢幕發出的一團微弱的光亮。男人的五官在微白的光源下,顯得有些疏離清冷。我開啟燈,沒說手機被王總扔到垃圾桶,解釋手機不小心弄丟了。
陳宇目光沉甸甸地落在我裙子的別針上,如同實質。
回家之前,我做好了一切準備。以為他會問關於王總的事,或者是會提到柳作琛。我嚥了口唾沫,如同等待一場即將到來的審判。
不料他彎起唇角,笑意不達眼底:“回來了就好。”語氣是出乎意料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