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留給我的是枚銀戒指,刻著匹奔騰的駿馬,看著並沒什麼特別,但透著一種歷史的滄桑感,應該是有些年頭了。
我把戒指套在左手的食指上,順便看了下腕上的電子錶,已經晚上九點,可堂叔他們並沒有來接我,那時手機還沒普及,我找了個電話亭,給堂叔家座機撥了兩個電話,都沒人接。
有了火車上的教訓,我怕再出什麼意外,只好咬咬牙,按前兩天堂嬸給我的住址打車找了過去。
不知是堂叔家離火車站確實遠,還是司機欺生有意兜圈子,到了目的地,一看計價器,一百多塊,心疼的我肝顫兒。
北方的氣候不比老家,二月還是乾冷乾冷的,我從行李箱裡翻出運動夾克套上,這件耐克還是媽媽在我十六歲生日時送的禮物,我一直都沒捨得穿。
睹物思人,看著陌生的街道,我鼻子一酸,眼淚不爭氣的流下來,掛在臉頰,說不出的冰冷。
進了堂叔家的筒子樓,找到門牌,我擦擦眼淚調整好情緒,正準備敲門,房裡傳出一樣的聲音。
更多的是身體和床板碰撞的聲音。
我自然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想了想還是在門口等吧。
沒想到等了半個多鐘頭,裡面的戰鬥還在繼續,我心想堂叔都四十掛零的人了,身體可真好。
又等了十多分鐘,飢寒交迫的我終於失去耐性,正準備再敲門,門開了,是個滿臉橫肉的胖子。
胖子先是一愣,然後黑著臉審視著我,問我找誰。
我比他更楞,六歲時我見過堂叔,不是這個模樣,難道去韓國整容了?不對呀,整容哪有人往醜裡整的••••••
我正心思著要不要回答胖子的問話,一個穿著寬大睡袍的女人喊著“誰呀誰呀”走到門口。
她見我揹著書包,提著行李,馬上滿臉堆笑的解釋“你是喜子吧?我是你堂嬸,這是你隔壁王叔,來打醬油的,不不,是來是來••••••是來聊天的。”
“對對,我是來找金蓮聊天的。”王胖子連忙附和著,幫我把行李提進屋。
靠!當我傻缺啊,聊天聊到床上去了?別說我在門口聽了半天牆根,就是這謊話編的也不順溜,你們做俯臥撐管我屁事。
我除了心裡有點替表叔不值外,臉上並沒什麼反應,應付她兩句,便問堂叔去哪了?
堂嬸回答說堂叔在附近街角開了個修腳踏車、配鎖的攤位,一般要十一點才能回來。
王胖子見縫插針,丟下句“不影響我們一家人團聚了”後,就腳底抹油溜了。
我心中暗罵,狗屁的一家人。
這個所謂的堂嬸叫西門金蓮,是個二婚頭,還帶著個比我大半歲的兒子。
也是堂叔條件不好,長相一般還下了崗,就是有點手藝,修個小物件還過得去,要不也不會攤上西門金蓮這個二手貨。
堂嬸滿臉堆笑的洗了蘋果讓我吃,我說火車上剛吃過飯不餓,哪能不餓呢?我是嫌髒,再說她也不是真心的。
見我不吃,她也沒再客氣,自己抓起一個,“咯吱咯吱”啃起來,邊啃邊問我撫卹金的事情,一看就沒憋好屁。
我懶得搭理她,說這事等堂叔回來再說,她還想再說什麼,門外傳來掏鑰匙的“叮噹”聲。我以為是堂叔提前回來,起身向門口望去。
開門的是個留掃帚頭的半大小子,上身套著校服,下面卻穿了條黑色皮褲,一進門就扯著嗓子喊“媽,媽你看我把誰給你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