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武德街就交給你了,小張亭長。”方運面帶微笑,彷彿真的在祝賀張經安。
張經安嘿嘿一笑,道:“看我如何施展才學,大張亭長”
“我現在就去江津街的街亭,告辭。”方運上了馬車,讓馬伕趕車,馬伕略一遲疑,揮動鞭子。
張經安愣了一下,看到馬車緩緩移動,大聲道:“你怎麼不帶我去”
“你我都是亭長,你可要自食其力啊”方運的聲音從車廂裡傳來。
張經安羞惱地瞪著車廂,冷哼一聲,自言自語道:“沒有你,我照樣可以活得好好的,一條街而已在荊州城,我也算是個小地頭蛇別以為我不懂什麼是下馬威,我這就去南城找我的兄弟,讓他們幫襯著我當亭長”
太陽高懸,讓午後的荊州城更加慵懶。
武德街的把頭位置,有一座臨街的獨院二層小樓,院子門口寫著武德都亭四個字。
街亭雖小,但相當於管轄一鄉或一鎮,論富庶程度和人口數量還要超過大多數的鄉鎮,這種繁華之地的亭長權柄極大。
整條街的治安、賦稅、徭役、糾紛、商貿和民事等等一切皆由亭長管理,只有涉及重大事項才會由城衛軍或荊州知府定奪。
午後的武德街稍顯冷清,來來往往的人並不多,中午與入夜,才是武德街最喧鬧的時刻。
高老頭坐在街亭的門口,在太陽的照射下打著盹,他在武德街亭多年,見慣了亭長的來來去去,也見多了紛爭,一切都看得淡漠。哪怕聽說今天要換新亭長,他也和往常一樣,毫不在意,更何況他得到訊息,新亭長有些特別。讓他少說話,少做事。
“老頭,這裡可是武德街亭”一個故意加粗的聲音傳來。
高老頭緩緩抬起頭,迎著日頭。眯起眼,看向聲音的源頭。
那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娃娃,身後跟著十七八個人,有用袖子擦著鼻涕的七八歲頑童,有與小娃娃年紀相仿的少年。有面相幼稚但身高馬大的小青年,還有兩個三十歲左右的壯年。
高老頭只掃了一眼,除了看不出帶頭小娃娃的來頭,立刻判斷出這些人是南城的人,而且看得出這些人的身份,有在碼頭扛包的,有巧手門的小偷,有不務正業的閒漢,還有一個斷了手。
高老頭認得那個斷手的,巧手門的小頭目。這種小人物見到自己,必然點頭哈腰,畢竟自己身穿差役服,代表的是官府,是大楚國,但今天,高老頭從這幾個人的眼中看不到諂媚和不安,只看到興奮和揚眉吐氣。
見慣了風浪的高老頭沒有像愣頭青一樣回覆,而是站起來,笑嘻嘻地再看了一眼領頭的少年。衣服雖舊,但的確是城裡天瑞祥的做工,小門小戶有錢都買不著。
“這位小爺,來都亭有何貴幹啊”高老頭道。
不等張經安開口。後面一個半大小子大聲道:“從今天起,張經安就是武德街的亭長,以後整條街的人都要聽他的”說完,那小子哧溜一下吸了吸鼻涕,好像一條透明的蟲子鑽進鼻孔裡。
張經安微微一笑,沒有絲毫的趾高氣揚。淡然拿出喬知府的文書,知府列印清晰可見。
高老頭愣了剎那,立刻彎腰笑道:“小老兒恭迎亭長大駕,早就等著您了,您請。”
張經安驕傲地點點頭,邁步向屋裡走,他身後的人也要跟著進去,但高老頭一伸手臂,阻隔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