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玄策神氣十足、搖頭晃腦,一張嘴便是一大套無關緊要的官話、廢話,著實令站在一旁、滿懷期待的玄潭大為光火……
“玄策,你少要囉嗦,快把你知道的具體細節講出來!”玄潭黑著臉,厲聲喝道。
“是,玄潭大人,小人這就……哎?不對,有件要緊事小人給忘了……”玄策說著頗為懊悔地拍拍自己的腦門兒,側過身來,對著玄潭撲通跪倒,“玄潭大人在上,小僧……草民這廂有禮了……”
“裝瘋賣傻,譁眾取寵,你給我起來!”玄潭見狀,立時氣得火冒三丈。
“起來,我這就起來……”玄策一臉無辜地扶地站起,轉而衝眾僧人大聲言道,“各位同……同在屋簷下一起受凍的老少爺們兒,我,玄策,在昨天晚上親眼所見,方丈的寶貝徒弟金山火燒了木佛!雖然他燒木佛是為我取暖,雖然我身上的惡寒也被祛除了,但是,我並不感激金山!為什麼?因為他違犯了寺規!因為他燒的木佛是大有來歷的!大家或許不知道,這尊木佛是玄潭大人自掏腰包買……請回來的!玄潭大人叮囑我,要盡力把木佛做舊。那位問了,做舊有什麼用?玄潭大人說了,木佛做舊可以冒充古佛,倒手一賣,就是黃金萬兩!玄潭大人經營有道,那可真是商業奇才呀,我真佩服……”
“你佩服個屁,來人,把這個瘋瘋癲癲的玄策給我拖下去……”玄潭忍無可忍,暴跳如雷,嚇得兩個小和尚趕緊架起絮絮叨叨的玄策,連拉帶扯地去了。
眾僧人見此情形,頓時一片譁然。
“安靜,大家聽我說!”看局面有些失控,玄潭急忙大聲嚷道,“大家都知道的,這玄策一貫瘋瘋癲癲,他的話向來三分真、七分假!可甭管怎麼說,有一點可以明確,那金山確是焚燬木佛的罪魁禍首!說起這尊木佛,也的確是經貧僧之手請到寺裡來的。前些時,一位施主為還願把這尊雕刻於漢朝的古佛捐給了寺裡。由於年代久遠,佛像破舊,貧僧想讓玄策精心打理一番後,再把古佛請到大殿內䝼受香火。可貧僧萬萬沒有想到,金山竟冒天下之大不韙,以取暖為由燒了古佛。基於這件事情的嚴重性,貧僧決定,直接把金山交於官府,按國法處置!另外,對於那些幫虎吃食的協從人員,我看就‘我佛慈悲’,從輕發落,按照寺規來處理吧!”
話到此處,玄潭歪起腦袋,不懷好意地瞅了玄奘一眼。
此時的玄奘眉頭緊皺,心亂如麻,想替悟空開脫,卻搜腸刮肚也找不出適當的說辭。
“監寺,你的處置方式是否太過武斷了!”忽然,人群中的維那僧上前言道,“那金山固然有錯,但家醜不可外揚,我看還是不要驚動官府,就按寺規罰他面壁三年吧!”
“維那此言差矣,那木佛雖是本寺財產,但更是我大唐的歷史文物,所以必須按國法處置!”玄潭瞪眼喝道。
“監寺的主張貧僧也不敢苟同!”維那僧身後的寮元僧沒好氣地接言道,“那木佛就算真如你所言,是什麼國家文物,但小金子燒木佛的初衷也是為取暖救人的呀?!”
“取暖救人?”玄潭冷笑道,“取暖救人為何不燒別物?就算一時情急,無有炭火,那為什麼不燒桌子、不燒凳子,單單要燒木佛?!”
“這個嘛……或許……大概小金子還有什麼別的考慮,你總得給他一個辯解的機會吧……”面對咄咄逼人的玄潭,寮元僧有些理屈詞窮了。
“好!貧僧就給他一個自圓其說的機會!”眼見自己穩操勝券,玄潭便沖人群中的悟空吼道,“金山,你自己說,你燒燬木佛還有什麼冠冕堂皇的藉口?”
“藉口?金某燒木佛取暖只是為了救治身患惡寒的玄策法師。至於為何非要燒木佛嗎……”說到這裡,悟空略微頓了一下,冷冷笑道,“那是因為金某出於好奇,想看看這尊木佛能不能燒出舍利子!”
“廢話,那木佛能燒出舍利子嗎?”
“既然燒不出舍利子,那燒木佛同燒桌子、燒凳子有何差別?”
“這……那……”嘿,誰也不成想,悟空靈機一動的幾句機鋒竟把氣勢正盛的玄潭問了個張口結舌!眾僧人聽了悟空的話,也都大為驚異!
“妙呀,小金子的辯解不無道理呀!”“還不無道理幹嘛,簡直是不無佛理呀!”片刻之後,寮元僧和維那僧情不自禁地誇讚起來。
“什麼不無佛理,我看就是強詞奪理!這金山今天敢燒木佛,明天就敢燒寺院,後天就敢燒長安!來人哪,把這個滿嘴歪理邪說、十惡不赦的盲流給我拿下!”惱羞成怒的玄潭連聲暴喝,大手一揮,眼瞅著幾個手持繩索、棍棒的青壯僧人從大殿內衝出來,氣勢洶洶地擠進人群,就要對悟空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