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偶然看到一群人欺負一個弱女子,所以……沒想到會遇見閣主,不知閣主讓我留在宮裡是?”他很輕易就被我轉移到別的話題。
“我在宮裡需要你的協助。”
他點頭道:“萬死不辭。”
餘光瞧見他腰間掛著一個香囊,上面的刺繡歪歪扭扭,依稀能辨認出是格桑花。“這香囊是從哪裡來的?”
莫銀低著頭,結結巴巴說道:“這個……這個是……”
心下了然,不欲多為難他。“行了,你去吃飯吧,我回龍承殿了。”
一般女子繡香囊只會繡牡丹鴛鴦之類的,格桑花是草原上的東西,我從來沒見過有誰去繡,隨便想想都知道這個人是誰。
晚上我以身體不適推脫了龍承殿的當值,知秋姑姑讓我好好休息,自己親自去龍承殿侍奉。
我嘗試著用蜜粉遮蓋,然而是徒勞,這樣怪異的痕跡比以前的燒傷更加恐怖。
入夜以後,一燈如豆,暗啞的光暈都投射在牆壁上。
靠在床上,我想了很多事,想自己做的這一切有什麼意義,為了自己不曾謀面的父皇和國家,還是隻有一面之緣的母后。
歸根結底,我只是放不下仇恨罷了,對柳家的仇恨,變成了對北燕的仇恨。
“咚咚咚。”門被輕輕叩響,翻身下床披上外衣,急急忙忙戴上面紗。
心中埋怨,究竟是誰這麼晚來打擾人休息。
開啟門,夾風帶雨,清冷的空氣衝進屋裡,燭光搖搖晃晃,忽明忽暗。
面前的人只著一身單衣,站在門口有些侷促。
“皇……”我剛要福身,他先我一步扶住我的肩。
他身後只是無盡的黑暗和悠悠的風聲,沒有平日裡大隊的侍衛,也沒有隨時侯著的李明全。
“聽說你身體不適,所以過來看看。”他向屋裡張望一眼,肅然道:“外面雨這麼大,不能進去避避雨?”
他淺灰的瞳眸含著狡黠的笑意,如冷月下的細碎浮冰溫蘊在眼底,慢慢綻開。
“奴婢惶恐。”我擋住門,沒有讓他進去的意願。
他半垂眼眸,眼底的光亮如數盡收。“朕明天要去淮南體察明情,大約三日。”
“皇上聖明。”
他抬眼凝視,唇邊逸出一絲苦笑。“你好好休息。”
屋簷上的雨滴打在他肩頭,滲進衣服中,慢慢的轉身,走進雨裡。
心裡好像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細細麻麻地癢痛。
他已不是記憶裡那個倔強的少年,我也不復曾經的心緒單純良善。
“皇上。”我開口叫到,取過門口立著的傘,撐開送到他面前。“路上,保重身體。”
“好。”他握住傘柄,眸光中的碎冰化為溫吞的水光。
我要這北燕的江山,我要讓他完全對我放鬆警惕。我想要的東西,再也沒有人能夠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