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芷晴終於發話,一股火藥味。
她剛才休息了一下,然後帶著蘇慕煙進錄音棚聽聽自己的作品,結果聽到了楚河在大放厥詞。
柳芷晴本就討厭楚河這個小白臉軟飯男,沒想到小白臉竟然還在器樂大師面前高談闊論,簡直不嫌丟人。
“哈哈,楚先生開玩笑的。柳總裁,我們繼續開工吧,你進步真的很大。”樂於聞終於幫腔了,他心地很不錯。
柳芷晴執著地盯著楚河:“進去,吹海螺。”
柳芷晴鐵了心要讓楚河付出代價,這不單單是對於被羞辱的報復,更是想讓楚河滾蛋。
煙煙已經沒有理由留下楚河了,今天過後,軟飯男就徹底消失在自己面前了。
柳總裁氣場驚人,作為江城第一女首富,她發火了一般人壓根不敢觸黴頭。
樂於聞也識趣地閉了嘴,不再救駕。
楚河心裡嘆了口氣,看著無比冷漠的柳芷晴,他首次深刻地認識到了自己和富婆之間的隔閡。
這並不是簡單的反感和厭惡,準確來說,柳芷晴的目光中容不下小白臉,這個“小白臉”不僅僅是針對楚河,更是針對所有妄想不勞而獲的男人。
就好比一坨屎,每個人都討厭屎,但生活中可以容下,畢竟你要拉屎。
柳芷晴對於楚河的態度是,老孃寧願憋死也不拉。
蘇慕煙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沉默。
楚河聳聳肩,自嘲一笑:“好吧,送你一首海洋之歌。”
他往錄音棚內室走去,那裡面是隔絕外部聲音的。
樂於聞開口:“楚先生,要不要我配合你?”
“不用了,有海螺嗎?借來用用。”楚河習慣一人獨奏。
樂於聞從衣兜裡取出一枚精緻的海螺遞給楚河。
這是法螺,上面有幾個特意開鑿的氣孔,並沒有哨子,是非常考驗吹奏人功底的。
樂於聞習慣用法螺,他也只有法螺。
“給他響螺,帶哨子的。”柳芷晴開口,給予楚河最大的恩賜。
她倒要看看,楚河能吹出個什麼來。
樂於聞乾笑,楚河一看就不懂音樂,進個錄音棚都跟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給他什麼螺都吹不響,徒增笑柄罷了。
“不用了。”楚河主動關上了門,進去坐下了。
如此一來,他獨自一人坐在話筒前,跟外面的人隔絕。
眾人都看著他,工作人員除錯了一下,準備完畢了。
蘇慕煙小聲道:“姐姐,你趕走他就是了,沒必要這樣羞辱他嘛。”
“我並不想羞辱他,我只是討厭沒本事還喜歡誇誇其談的男人,他要是真有自尊心自己離開,將來會感激我的。”柳芷晴輕輕搖頭,再次閉目養神。
她對楚河沒有深仇大恨,只是兩個不同階層的人溝壑太大太深了。楚河對於柳芷晴而言,是在九流仰望一流,九流不往上爬,卻仗著一流苟且,最為不齒!
“嗚。”海螺聲突響,短促一聲,如浪花突然跌入海中。
楚河吹響了海螺,有源監聽音箱傳來了聲音。
全部人都耳朵一豎,冷冽的柳芷晴愕然睜開了眼睛,盯著玻璃隔窗裡面平靜而坐的楚河,手指不由自主捏緊。
還是海洋之歌《The Song》,悠遠遼闊,大海的風浪撲打著岸邊礁石,潔白的海鷗在天際鳴叫。
似有一朵曼陀羅在海中綻放了,神秘的、低沉的,伴隨著古老帆船的嘎吱聲,穿過了幾千年的幽幽時光,在海灘上擱淺了。
鯨魚躍出海面,激起了巨大的浪花,深海魚滑過夜幕般的海溝,不留一絲痕跡。
楚河是激昂而深情的,一如他的內心。
那一天,天橋老人的二胡聲在風聲中蘼滅了,這一天,海洋之歌在他心中吹響了。
你高傲如夏花,我未必卑微如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