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道:“判局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潘國金道:“杜先生,還記得上次對比測試的事情嗎?”
“嗯,怎麼了?”
“先生雖然不願意繼續測試下去了,但老朽卻一直把這件事記在心上,先生培訓開封府穩婆的事情老朽知道之後,很是關注,派人把經過培訓的穩婆接生的醫案都進行了調查,截止昨日,總共調查了七十六例,僅有三例出現了產後中風,中風者十成不到一成!老朽十分的驚訝,又派人調查了同期其他穩婆的接生醫案,中風者十成佔了八成!這讓老朽十分的震驚。如今,開封府許多人家都知道,經過先生培訓的穩婆接生不中風,都爭著請經過你們培訓的穩婆接生呢。”
杜文浩心想,難怪要求培訓的穩婆越來越多,看來,事實甚於雄辯,一點沒錯,不由感到一陣的欣慰。但此刻卻高興不起來,勉強一笑:“難得判局大人有心,杜某很是感動啊。”
潘國金笑道:“哪裡,人才嘛,太醫局最需要的就是人才!老朽把這個調查結論向太醫局提舉大人做了彙報,提舉大人也很驚訝,當即決定聘請先生為太醫局教授,由先生擔任上舍教學工作,具體科目先生自己決定。老朽把調查結果在太醫局裡公佈了,眾位教師和學員驚訝之餘,都很敬佩先生醫術,都說先生並非誇誇其談之人,是有真才實學的,所說醫理也是得到了治療證明的。都期待先生早日回太醫局任教,都想聆聽先生授課呢。”
對比測試結果杜文浩肯定自己會贏,上次之所以沒有進行下去,辭職不幹,主要是太醫局那幫人對自己的新學不接受,懶得看人臉色,現在聽潘國金說這話,態度倒也誠懇,不像是客套,若是太醫局真的願意自己回去任教,杜文浩倒也不會矯情推卻,便拱手道:“多謝提舉大人和判局大人提攜,杜某就接受聘請了。這授課科目嘛……,先授瘍科好了。”
太醫局分三個專業,分別是方脈科、針科和瘍科。
方脈的範圍大致可以理解為內科,針科就是針灸,而瘍科是外科。古代中醫瘍科主要治療瘡腫、跌打損傷和金瘡。由於瘍科都是跟膿瘡疽癰打交道,都被認為是江湖郎中們做的事,一本有點名氣的大夫大多不願意看瘍科,所以相對而已,瘍科大夫的地位是比較低的。
杜文浩之所以要選擇瘍科來任教,理由是中醫外科一直是中醫的弱項,尤其是在古代,越是弱項就越容易出成績,越容易被人記住。而自己掌握的外科知識,幾乎都是古人不掌握的。而且,太醫局三個專業在專修必修課的前提下,還必須學習別的科的通用醫術,所以在教授瘍科的時候,仍然有機會教授別的知識。
潘判局撫掌笑道:“真是太好了,杜先生,明日能否開始上課呢?”
林青黛一直沒回來,杜文浩一顆心牽掛著的,哪裡有心思去授課,搖頭道:“這兩天先不要安排我的課,我有事情要處理。”
潘判局這才發現杜文浩臉色不好,低聲問:“杜先生,沒出什麼事吧?需要幫忙的話儘管開口。”
杜文浩勉強一笑,他還不想把這件事鬧得眾人皆知,隨口編了一句:“沒什麼,遇到一個病案,很棘手,頭痛。”
潘判局輕舒了一口氣,讚道:“杜先生真是敬業,能為病患擔憂到寢食難安的,只怕世間醫者也沒幾人了。當為我輩楷模也!”
“哪裡,判局大人過獎了。”
潘判局好奇地問道:“是什麼病能難住杜先生啊?能說給老朽聽聽嗎?”
林青黛一直沒回來,杜文浩也不想這樣心急火燎地苦等訊息,不如做點事情消磨時間,便道:“是屍注之症!”
“屍注?”潘判局倒吸一口涼氣,“杜先生收治有屍注病患者?”
“嗯,是個沒滿月的嬰兒,孃胎裡染上的。”
潘判局皺了皺眉,捋著花白鬍須沉吟片刻,道:“屍注不僅罕見,而且十分詭異,得這種病的如行屍走肉一般,並很快死亡。死後還會將病轉嫁他人,老朽也只是耳聞,從未見過。杜先生,你這病患確定就是屍注之症?”
“應該是吧,我徒弟太醫院太醫丞錢乙也診察過,確定就是屍注。想了一個方子醫治,還沒用呢,不知是否有效。”
“這方可是獺肝散?”
“正是,判局大人也知道?”
“嗯,這方最早記載在一本羊皮古書之中,註明未經驗證。老朽閒暇時曾翻到過這本古書,只是,因為屍病十分罕見,老朽不僅沒有遇到過,甚至也沒聽說過當世有這樣的病案,不過出於好奇,便記住了。想不到今日在先生這裡,得遇這等罕見病案,老朽冒昧,不知能否讓老朽親臨一見?”
“行啊,請跟我來。”
杜文浩帶著潘判局來到住院部蒲家少奶奶病房,門口站著那陪護的老媽子,見到杜文浩,滿是皺紋的臉堆滿了笑意:“杜先生,呵呵,這個……,少奶奶正在裡面奶孩子,請稍等,我進去……”
正說到這,就聽裡面傳來一聲短促的慘叫:“哎喲!你這孩子,怎麼又咬孃的奶頭!快松嘴!哎喲……,快送嘴啊你!痛死娘了……”
老媽子臉色一變,勉強笑了笑:“這孩子調皮,老是咬她孃的奶頭,咬得都是血!”
杜文浩奇道:“這孩子還沒滿月,都還沒長牙,怎麼會咬出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