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吵,都有證據嗎你們?”
“我有。”江婼又搶先說:“你可以問我們安高老師,我平時是什麼樣的人。”
何以梧笑了笑,“這個跟老師沒什麼關係,我剛才也說了,不能靠平時來判斷,我想知道當時是誰先動的手。”
“林安嶼動的手。”江婼想都沒想的指向了林安嶼。“你也看見了,我的兩個朋友都被打傷了。”
“是你先動的手嗎?”何以梧刷刷的在紙上寫著什麼。
“我……”,林安嶼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是她先動的手,果然是安排好的,那時候就是為了刺激她動手的吧。哥哥是硬傷,是一輩子都無法結痂的傷口。
“是我先動的手。”乾淨利落的回答。
江婼和何以梧同時抬頭,齊刷刷的望著林安嶼,因為,中國人就是認為不管你罵的有多難聽都沒事,但只要你先動手了那就是你的錯。
何以梧沉默了一會兒才說:“我瞭解情況了,你們在這簽下你們的名字,然後我做個備份。”
林安嶼的字很漂亮,不是那種規規矩矩的楷體,而且那種像放空一切,乾淨利落,真真切切的空虛還有一點點的真實感。虛而不實,虛而又有實。
“林安嶼,安…嶼,名字不錯啊,只是感覺命不會很好。”何以梧湊過來,看了看林安嶼寫的字。
林安嶼白了他一眼,從小算命老頭就說她命不好,說她會一個人孤獨終老,所以她不信命,不過現實是殘酷的,一次又一次打壓著她的自信,直到為零。其實“安”的諧音是“暗”。
她想她以前也是個相信奇蹟的女孩啊,什麼時候變的這麼陰暗了。
“好了,現在沒什麼事情了,你們打電話給家長讓家長來帶你們吧。”何以梧故作老成的樣子,敲了敲桌子。
“警察哥哥,可是我沒犯什麼事啊,我是受害者,所以可不可以不打電話。”江婼停止了哭泣看著坐在對面的何以梧。
何以梧微笑的搖了搖頭,然後把桌子上的座機電話遞給了江婼。
江婼接過電話,仔細看的話,會發現她的雙手有些顫抖,上齒咬著下唇,因為緊張額頭冒出了很大的一滴汗。她突然把電話塞到了林安嶼的手裡,“你先打吧,我想不起來電話號碼了。”
林安嶼有些詫異,但還是從江婼手中拿來了電話,她糾結了好大一會兒才撥通了媽媽的電話。如果在平時,她肯定會打爸爸的電話,可因為那件事情的發生,她不想讓父親有壓力。不過這次,母親又該失望了吧。
“喂,媽媽,你能不能來一下東路大道的警察局。”林安嶼的聲音很小,像蚊子在哼一樣。
“警察局?你怎麼在那。”
“因為一些事情,不過已經沒事了,媽媽你來一下就可以了。”
“嘟嘟”是結束通話的聲音,還沒來得及回答。
“掛了,我不知道會不會來。江婼,你打吧。”
“我不是說了我記不清電話號碼嗎,我不會打的。”江婼好像生氣了,她一下把電話推了過去,憤怒同時還帶著些恐懼,校服的邊角被她揉的有些發皺。她定定的看著地板的某一個地方,眼神有些渙散。
林安嶼舉著電話的手停在半空,她沒注意到江婼的不對勁,只是被衝的有些不知所措,“你語氣這麼衝幹嘛?我又沒得罪你。”
這是很漫長的一個等待,就像那天她和江婼的對視一樣,每個人心裡都有不同的心事。林安嶼認為,她就算是頭髮等到變白了,程華娟也不會來找她的,她只是程華娟的一個累贅,一個家庭的累贅。如果沒有她的話,他們倆都應該過得很幸福吧,這是林安嶼從小就有的負罪感。
“江婼,你先走吧,不過校園暴力是一個很嚴重的事情,希望你以後能配合調查。”
“謝謝你。”江婼“呼”的一下站起來跑了出去,倒像是逃離了這個地方。
江婼走後,只剩下林安嶼和何以梧兩個人,何以梧從桌子裡面走了出來,坐到了剛才江婼坐的位置。
“你是真的打了她?”沉默許久後令人難過而又絕望的問題。
“是的,但如果我說是她找我打架的,也是她報警的你信嗎?”
等待的是一個世紀般的長久。
林安嶼自嘲的笑了笑,突然她好像明白了喬依依那時的心情。
有些誤會的事情能不解釋就不要解釋了,因為解釋不清楚別人是不會相信你的,他們一開始就認定是你做的,怎麼會輕易改口呢。
“我相信你。”
像是一個沒救的病人突然聽到醫生說“你沒事了,是診斷錯誤”,那種被冰凍包裹起來的心被東方的一縷斜陽融化,化成水,露出了柔暖的一角。